蒙墨拿起白柿,啃了起来。
这种水果又名香肉果,在纳瓦语中称为“睡桃”,由于外形和颜色与苹果很像,因此又有“墨西哥苹果”的外号。
白柿香甜可口,比起苹果还多出一股奶味,因而穿越过来之后,蒙墨要求谷地城邦日常上贡适量的白柿,以一饱大话事人的口福。
吃完白柿,喝了口辣可可,蒙墨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应该对可可饮品也做点改造——比如给可可加上蜂蜜而不是辣椒,这样他便能喝到甜味的可可了。
擦了擦手,蒙墨便拿起笔,将他记忆中的字母逐一写下:
a, e, o, i.
这是纳瓦语使用的四个元音字母。
c, ch, cu, h, hu, l, m, n, p, qu, s, t, tl, ts, x, y.
这是纳瓦语使用的“辅音字母”,一共16组。
实际上蒙墨觉得自己简直作弊——在穿越以前,因为对阿兹特克文明太感兴趣,他是了解过一点阿兹特克人的语言的。
在原来的世界线中,西班牙人征服阿兹特克之后,就有传教士萨阿贡(sahagun)在充分学习和掌握了纳瓦语后,给纳瓦语设计了一套字母。
由于西班牙语本身有一些发音奇特的字母,因此萨阿贡设计的这套字母及后来固定下来的古典纳瓦语正字法,有好些地方并不与常人的思维一致。
比如说当时的西班牙语的字母s发的是齿音,与真正的齿龈音/s/音不同,所以纳瓦语正字法中便用字母z来表达/s/的发音,而塞擦音/ts/(就像汉语拼音的z“砸”和c“擦”那样)则用tz来表示。
所以如果完全按纳瓦语发音来翻译的话,“阿兹特克”本该是“阿斯特卡”的——当然既然阿兹特克这个名字已被广泛运用,人们便按照“约定俗成”原则继续沿用下去了。
再比如当时西班牙语的字母x发的是龈后擦音,也即是英语的sh(与汉语拼音sh“沙”有点相似但并不相同),所以纳瓦语正字法就用了x而不是sh。
考虑到日后与西班牙人的交流必会越来越频繁,因此蒙墨还是决定大体按照穿越前了解过的纳瓦语正字法。
这样一来,掌握了这套“纳瓦拼音”的阿兹特克人可以轻易学会西班牙人的语言文字,对阿兹特克有善意的西班牙人也可以轻易学会纳瓦语。
双赢!
因此原来的世界线中古典纳瓦语正字法那些奇特的地方,蒙墨都做了保留——
比如字母c有两个发音,一个是/k/,另一个则是软音/s/,用于后接字母e、i时,正如英语的c那样。
而要表达/ke/和/ki/,西班牙人的做法是用字母组合qu,也即是que和qui,这倒是和英语不同。
至于如何表达/kwe/和/kwi/,西班牙人竟然还有办法,那就是使用字母组合cu,也即是cue和cui,除此之外还有个cua。
“西班牙人的脑袋真是不得了。”蒙墨笑道。
接下来,还有值得注意的地方便是西班牙语和纳瓦语的ch表达的是英语ch的发音(与汉语拼音ch“查”或zh“扎”有点相似但不相同)。
字母h并不直接发音,而是表达一种促音,就是使发音戛然而止的感觉,比如ah就是发“啊”的时候突然停顿下来。
故国南方的人民如果母语中有入声的话,大概就能很快理解。
更奇特的字母组合,当属hu,其实它表达的发音不过是普普通通的/w/,但由于西班牙语里没有使用w这个字母,正好西班牙语的字母h并不发音,因而使用字母组合hu来表达了。
在西班牙本土,便有一个名为“韦斯卡”(huesca)的小镇。
有些人不懂纳瓦语,把纳瓦语的“大/伟大”一词huey(发音与“威”相似)译成“休”,就曾让蒙墨哭笑不得。
与原来世界线中的纳瓦语正字法唯一有差别的地方,便是表达/s/音的字母,蒙墨决定抛弃毫无必要的字母z,改用字母s;受此影响,塞擦音/ts/也使用ts来表达。
完成这一套方案之后,蒙墨靠到高椅的后背上。
让城中最优秀的木匠制作的这张椅子蒙墨大体还是满意的,木匠还特地小心地反复刮过椅子的外表面,不让任何木屑外翻以刺到大话事人。
“拼音化之后,想必任何人都能短时间内读写纳瓦语了。”蒙墨畅想着。
翌日,他便果真叫来了自己当前最信赖的两位随从,贬己和花服兄弟。
这两位是聪明人,又因为出身平民而直接依附于大话事人,相比于各有自己小心思祭司和贵族,先从这两人下手自是最佳选择。
“纳瓦拼音……有趣的名字。”花服试图理解蒙特祖玛陛下提出的新概念。
“所以说,这是一种‘文字’嘛!”贬己似懂非懂地摸着下巴。
蒙墨笑了笑,点点头,而后便开始认真地将这一套字母一一向他们教授,领着他们逐一拼读,读辅音字母时,则把“啊”音也加入其中,形成音节。
“一道拱门的是‘呐’(na)!两道拱门的是‘嘛’(ma)!”贬己用自己的方式认真地记着字母和字母。
教辅音字母时,蒙墨特地让他们把/a/给加上,形成音节以便于拼读。
花服有些欣喜,“这样一来,我们好像是可以将所有的句都拼出来了?”
蒙墨给予了肯定回答:“没错,我们原来的文字所无法记录的词句,也都可以用这套纳瓦拼音来记录。”
“不过陛下,我不太明白,”花服提问道,“这个像您现在坐着的椅子的字母‘啊’(ha),又用在‘叉’(cha)里,也用在‘哇’(hua)里,却各有不同的发音……”
蒙墨明白他说的是像椅子的字母h。
“还有这个右侧开口的圆‘咖’(ca),后面跟不同的字母发不同的发音,即是‘咖’又是‘洒’(sa)的,为什么呢?”花服还有第二个问题。
说实话,蒙墨这会儿确实也没法解答他的两个问题。如果说这是为了未来和西班牙人能够更轻易地互相学习对方的语言文字,他们能理解吗?
当然不得不说,西班牙语的拼写在这些地方确实古怪,只是蒙墨在穿越前就用习惯了比古怪更古怪的英语拼写,已经见惯不怪了。
“就如同神明那样,”蒙墨想到了自己的解释方法,“比如说魔法与审判之神烟镜(特斯卡特利波卡),不就有多个化身吗?
“有的时候,祂是曜刀(伊茨特利),有的时候,祂则是玉鸟(查尔丘托托林)。
“这些字母也是同样的,它们在不同的环境里,会有不同的读音,这是它们的化身。
“而有的字母的一个发音,又与另一个字母的发音相同,则是声音的不同化身。”
听蒙墨这么一说,兄弟俩似乎很快就明白了。
“原来如此,真不愧是有着人类的无上智慧的大话事人陛下!”贬己夸张地拍着马屁,“这样一来,我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咖’(ca)和‘啊’(ha)在不同的字母前后发不同的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