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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一场噩梦

神归之月(大约公历十月)到来之后,墨西卡农民们愈发忙碌——今年的最后一次粮食丰收季节到来了。

随着晴天逐渐占去一个月中一半的日子,人们渐渐能感受到旱季的临近。

仙石城中的许多平民都在谈论着旱季时的娱乐,有的年轻人准备向喜欢的姑娘的家里求亲,有的则在畅想着在旱季尝试一下空中飞人的游戏,至于城内多支壁环球赛的职业球队早已摩拳擦掌,准备在旱季这半年间挥洒热汗,好好比拼比拼!

据说一些心思灵敏的赌摊摊主已经为赌球活动做好了准备,一些高利贷债主闻风也正加紧准备资金。

即使末日当头,也阻止不了人们对生活的热爱。

更何况现在版本的末日传闻还加上了一条:大话事人蒙特祖玛必将率领整个海间之地阻止白皮鬼的进犯!

至于大话事人自己,此刻他的心思已经完全放在战争之上。他已经下令,阿兹特克三城同盟的常备武士部队,要在山宴之月(大约公历11约上半月)到来以前大张旗鼓地调动,前往坐落在白姬雪山西麓扼守着山口的砂城。

经过常年努力布下的庞大的情报与讯息网络也正不断给仙石城中央提供或明或暗的各种汇报,这场战争的三线将领也都给出了乐观的回答。

南线,扼守着东谷地向南方出口的水原城话事人五芳承诺必将牵制瀑城的兵力,使帝国主力军只需专心与炙物城交战。

北线,科宁与铿锵募兵备战的进展相当良好,铿锵声称一旦旱季来临,奥托米的武士们就将在丽风城(帕丘卡)集结并向东南方的炙物城开拔!

至于这场战争最重要的中线,仙石城的百年盟友小丘城与竿城都已答应在旱季到来之前就派出常备武士向砂城集结。

由于是一年中最后一场丰收,按照传统,神归之月将会举办各式各样的庆典与祭祀活动。

蒙墨特地挑选了其中一些亲自主持,在这过程中自然少不了将一些以往的鲜花战争中捕获的炙物城武士祭天;至于另一些,蒙墨则以末日与战争为借口停办了。

尽管有一些人对此不满,但也不敢说什么。

他本人也需要充足的时间率领大军前去砂城。

那日清晨,拂晓的阳光照进百雀宫中,蒙墨惊恐地从一场噩梦中醒来。

在梦里他梦见自己的战争中遭到惨败——

当他身处柳城之时,自己的武士们依然采用迂腐的战法,以至于被凶残的炙物城大军射穿身体,砍破脖子,浮尸遍地。

另一边,炙物城的盟友瀑城派出数万大军前来合击。

当蒙墨问起旁人,为什么五芳没有牵制住瀑城之时,这人阴险一笑,回答说:“他背叛了您,陛下。现在,轮到我们了。”

原来此人竟是柳城一位早有异心的贵族,随着他举起黑曜石大剑,柳城的街巷中,竟遍地涌起背叛帝国的武士!

阿兹特克军遭遇三面夹击,完全不是对手,此时的柳城处处泛起腥臭之味,蒙墨视野所见,尽是遭受敌人屠杀的墨西卡武士,这令他怔在原地,无法动弹。

一时间唯有嘴巴能够让他无能狂怒:“奥托米人呢?!等到奥托米人来到,这场仗一定能够逆转!”

浑身是血的鹰落拼了全力挥舞长矛与盾牌,击退了一个又一个敌人,靠到蒙墨身旁。

“陛下……奥托米人认为我们给他们的报酬不够,又知道我们在正面战场上惨败给炙物城,所以不愿出兵!”

听见这话,眼前愈发血红的蒙墨绝望地跪倒在地——

现实当中,他却是忽然从床上弹起,喘起气来。

他听见敲门的声音。

“进……进来……”

只见来者正是贬己和另外两位最值得信任的贴身侍卫。

“陛下,您还好吗?”贬己不无担心地问道,“我们好像听见您的叫喊声。”

蒙墨呼了口气,解释道:“只是做了一场噩梦罢了。”

恍惚间,蒙墨似乎忽然能够理解原来的蒙特祖玛二世在收到那么多凶兆以后,为什么会那样担惊受怕,以至于最后干脆把科尔特斯当成归来的羽蛇神千依百顺。

稍稍放松下来一些后,蒙墨特地让奴仆在早餐的可可中多加一些可以放松情绪的药草。

大概是为这场柳城之战做了太多的准备,已经全身心都投入进去,蒙墨才会不愿意去接受战败的可能。

又或者说,这该不会……就是原来的世界线发生的事?

在原来的世界线中,蒙特祖玛二世对柳城的背叛毫无准备,以鲜花战争的名义发起讨伐,却在面对炙物城、柳城、瀑城联军时遭到大败。

一定是这样,才致使科尔特斯登上高原之后能够与意气风发的炙物城强强联手,派出规模庞大的武士给西班牙人充当炮灰,最终将仙石城彻底攻陷。

一时间蒙墨心里很不是滋味。

还好只是梦。我穿越来到这个世界,不就是为了改变这样的悲剧的吗?

这样想着,蒙墨在奴仆的照顾下完成了洗漱,又来到宴厅,见到了神桃。

“早安,伟大的话事人陛下。”神桃给了一个灿烂嫣然的笑容。

蒙墨也回以微笑,坐到矮座上。

“要不以后,你可以叫我的名字?”蒙墨提议着,拿起杯来,喝下一口甜蜜而香醇的药草蜂蜜可可。

蒙墨的情绪果然舒缓下来不少。

神桃有些奇怪地看了看蒙墨,“唔……蒙特祖玛陛下?”

“敬称也可以不用。甚至……你可以叫我的昵称,蒙墨(monmoh)。”

穿越以后的第一次,蒙墨告诉了别人自己的原来的真名——虽然只是用纳瓦语的谐音。

但神桃并不一定能明白这个昵称的来源,只是银铃般地清脆笑了笑,“这个发音很有趣,也很可爱。我很喜欢,蒙墨。”

发现后半句话存在歧义之后,神桃偏了偏脑袋,忽然沉默下来嚼着食物。

蒙墨淡淡地一笑。

听见神桃这么说,一种莫名的安心感油然而生。

只是今天之后,他就要与眼前的妙龄少女分别一段时间了。

虽然神桃曾经提到过她作为女王,作为大话事人的盟友,也应当有资格一起前往战场,但蒙墨坚定地拒绝了。

他不希望神桃遇到任何危险。

吃完早餐,神桃抬起头,殷切地望向蒙墨,说道:

“我知道今天你就要出征了……我想说,无论是为了帝国,还是……为了我,你一定要平安归来,蒙墨。”

“我会的。我不仅仅是平安归来。”蒙墨站起身,自信地笑道,“我还会让仙石城因我的凯旋而狂欢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