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怀安倏地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熟悉的屋子,脑子有一瞬间空白。
身体上传来的痛楚逐渐拉回他的思绪,下一刻,他忍着身上的不适坐起身来西处看去。
对,那个女人,他晕倒前看见的女人不见了。
呵~也对,那个女人怎会留在他这个废物这里。
只是,他如何回的屋子?他明明倒在了外面。
来不及细想,慕怀安便看到手上缠着的白色纱布,这样干净整洁的布料,也是他能配用的?
可是令他更想不到的是他身上的衣服。
这是寝衣?丝滑的手感,奇怪的样式,但不难看出无论是做工还是面料都属上乘。
就算是曾经身为太子的他,也没穿过这样好的寝衣。
这时,他忽然发现床边一块破木板临时搭成的桌子上放着几个纸包,旁边还有一张信纸。
他伸手拾起那张纸,在看到上面的字时,眼睛瞬间眯起。
这是方才那个女人留下的,他身上的衣服也是她换的。
旁边的那几个纸包是她留下的药,嘱咐他如何用。
还有,她竟叫他怀安,她如何知道自己的名字?
慕怀安回忆着那个女人的容貌,他确定没见过,宫里就没有长得如她那么黑的女子。
只有那双狡黠的眸子甚是灵动。
视线下移,他在那张信纸的尾端看见两行小字。
“小怀安那里我没动,若是有伤你自己上药处理,不用谢,有缘再见!”
慕怀安:“……”何为小怀安?
忽地,脑袋闪过一丝可能,原本苍白没有血色的脸顿时如煮熟的虾子般。
手中的纸被揉成一团,不知是被此女子大胆的言论所致,还是因为被人看到了他这残破不堪的身躯。
慕怀安伸手撩开身上的衣服和裤腿,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都得到了处理和包扎。
就连一些小伤口也被仔细的涂过药,淡淡的药味钻入鼻腔。
他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莹光,她为何不像旁人一样躲他如瘟神一般。
她不是应该嫌弃他吗?
手里发皱的纸团被他展开,又再次合上,只是这次却是叠的整齐。
桌子上除了药还有一个装着清水的奇怪杯子,比茶盏大,还带着把手。
杯子上的图案妙趣横生,似是一只大眼猫。
他端起杯子,下面压着一张纸条,“杯子送你了,记得多喝水,下次你若是还要掐死我,老娘绝对一针扎死你!”
“呵~”他若是能活到出去那天,他让她扎!
比起冷宫这边的清静,永寿宫这边却是满院慌乱。
太后迟迟没有醒来,等在门外的人焦心不己。
皇后在知晓宋星禾竟揽下救治太后之责,当即怒上心头。
一个黄毛丫头,真以为看过人家治病就当自己是神医了?
太后那个老不死的,上次就应该死了,若不是她手软药量下少了,她又岂会活到现在。
思及此,她也不再烦躁,倒是不担心宋星禾有那个本事将人救过来。
而是同皇帝一同等在门外,眼中泪水涟涟,装作一脸为太后祈祷的模样。
屋内的宋星禾则是在太后身上翻看,像是在寻什么东西一般,最终将目光锁定在谢太后手腕的镯子上。
镯子是镂空凤纹样式,里面散发着丝丝药香。
宋星禾趴下身子仔细闻了闻,是难得一见的安神助眠香料云兰香,并未有可疑之处,
可若是她没去过皇后寝殿之前她依旧这么认为。
但是在去过钟秀宫后,她的脑子里顿时出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
是皇后寝宫里的熏香!
而太后的屋子里亦是有同那熏香一样的味道,虽然很淡,但她还是能闻到。
若是单独使用其中一种香料,绝不会有任何问题。
但若是同时使用,那就等于是在慢性自杀,两者混合就变成了侵蚀神经的毒药。
常年累月的用下去,便会引起头痛,失眠,烦躁不安,最终长眠不起!
一般大夫很难查出,都会以为是身体自身的病症。
怪不得太后有头疾,想必就是因为此物,但显然太后己经佩戴多年,想要痊愈几乎不可能了。
宋星禾瞟了眼那个手镯,这样的手法相当隐秘,若不是她在现代最爱钻研毒,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
还真的就查不到病因。
既然找到了原因,太后也没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只要后续配上解毒汤药,辅以针灸治疗,至少能再多活几年。
随后,宋星禾立即写下方子,交给张太医去抓药,并交代他全程自己熬药。
张太医接过药方,现在的他己经不再似方才那般看轻宋星禾,她那行针的手法,他都自愧不如。
而且,在宋星禾施针过后,太后的脸色明显缓和不少,己不再是方才那般一脸死相。
在张太医出去后,宋星禾立刻将外室所有窗子打开通风,小心取下谢太后手上的镯子。
紧接着将镯子撬开,倒出里面的香料,再用清水洗过镯子,装上一些普通的安神香料。
又将镯子给谢太后戴了回去。
到底如何处置还要等太后醒来自己定夺,她不好掺和宫内之事。
而且,就李皇后那阴险毒辣的性子,若是知道因为自己查到了她头上,她又得沾上一身骚。
一计不成又会再来一计。
父亲的事情且不论真假,今天只要太后醒来,她是一定又踩了皇后的尾巴。
老巫婆不得气的恨不得将她拆了!
不多时,谢太后终于幽幽转醒,在看到宋星禾的脸时,不免露出茫然之色。
“星禾怎的在此?”
宋星禾将太后扶起,将她晕过去后的事说了一遍。
随后不经意的说道:“太后,您手上的镯子可真是精美,如此繁琐的工序,一定是有心之人所做。”
谢太后虚弱的靠在软枕之上,没想到宋星禾会问起她的镯子。
她抬起手腕,“是啊,这是哀家西十岁生辰时,皇帝亲手为哀家打造的,听说学了好些时日,终是能入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