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落在一张毫无生气的脸上。
李昊天睁开一只眼，看了看窗外，然后默默地又闭上了。
他还活着，但已经不想动了。
“躺尸”是门学问，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他深知此道。
一动不动，省能量。
不去想未来，省脑细胞。
饿了？再忍一忍，睡一觉就好了。
这才是顶级废物的自我修养。
床单皱巴巴地缠绕在他身上，头发炸得像草垛，昨晚吃了一半的泡面孤零零地躺在床头柜，碗里还有点泡面汤，已经凝固成了一层神秘的膜。
而他，就这样宛如一具尸体，沉浸在属于废物的宁静之中。
与此同时，刚从夜店下班的陈然，正拎着早餐走进公寓。
他穿着一件修身的黑色针织衫，头发依然保持着昨晚造型后的蓬松感，眼尾微微上挑，眼神中还带着一点夜店余韵的风情。
一进门，他就闻到了一股……死宅气息。
——泡面过夜的味道，带着一丝颓废的灵魂。
陈然叹了口气，环顾四周，终于在沙发上发现了那具濒死状态的李昊天。
“你醒了？”
李昊天艰难地把头转向他，眼神空洞：“……不，我还没醒。”
陈然一挑眉，走近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你现在在跟谁说话？”
李昊天：“……灵魂在和你交流。”
陈然扶额：“你到底有多久没吃饭了？”
李昊天：“大概……上一次太阳下山的时候。”
“……”
陈然深吸一口气，甩了甩手里的早餐袋，发出清脆的塑料袋声响。
“想吃吗”
李昊天的耳朵微微颤了一下，像是雷达捕捉到了食物的信号。
他的眼神猛地亮了，下一秒——
“食物！是食物的声音！”
“你快拿过来！”
陈然冷笑：“想吃？先叫声‘爸爸’听听。”
李昊天：“……”
沉默三秒，他面无表情地躺了回去。
“……你爱给谁吃给谁吃吧。”
陈然忍不住笑出了声，慢悠悠地拆开袋子，拿出一根油条，故意在李昊天面前晃了晃。
“真不吃？那我可自已享用了哦。”
李昊天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根油条，看着它在陈然手里慢悠悠地弯曲、下垂，带着一种莫名的挑逗感。
然后，陈然直接含住油条的一端，慢慢地咬了一口。
李昊天倒吸一口凉气：“……你能不能不要用那么色的方式吃油条？”
陈然抬眸看他，故意舔了舔嘴角：“怎么？你在想什么？”
李昊天脸一红，直接扑过去，一口咬住油条的另一端，狼吞虎咽地撕扯着，像只恶犬。
气氛瞬间变得微妙。
两个人各咬着油条的一端，空气里弥漫着某种……奇怪的紧张感。
李昊天先忍不住了，猛地咬断油条，脸色复杂：“你别再做这种奇怪的行为了......”
陈然轻笑，把剩下的油条塞进李昊天手里：“吃吧，别噎着。”
李昊天立刻抱着油条狂啃，眼角居然微微泛起了泪光：“……原来被投喂的感觉这么幸福。”
陈然无语地看着他：“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李昊天：“穷。”
吃完早餐后，李昊天恢复了一点生气，但并没有改变他“继续当个废物”的目标。
他躺回沙发，摸出手机，打开招聘软件，随便刷了几下，然后迅速放下。
“工作什么的，还是明天再说吧。”
陈然坐在旁边化妆，闻言侧头看了他一眼：“你这样下去真的会饿死的。”
李昊天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回应：“那你就每天带早餐给我呗。”
陈然突然俯身靠近他，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声音低沉而诱惑：“要我养你？”
李昊天瞬间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脸上写满警惕：“别乱开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玩笑！”
陈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但李昊天的耳朵，悄悄红了。
时间很快来到了晚上，陈然要去夜店上班了。
临出门前，他回头看了一眼仍旧躺尸的李昊天，忍不住问：“你打算干点正事吗？”
李昊天躺在沙发上，眼睛一闭，语气淡然：“我的正事，就是躺着思考人生。”
陈然笑了一声，拿起外套：“那你继续思考吧，我去赚钱养你了。”
李昊天猛地坐起，吼道：“别乱说话！我不需要你养！”
陈然勾起唇角，没再理他，转身潇洒地关门离开了。
李昊天瘫回沙发，盯着天花板沉默了半分钟，终于意识到——
自已再这么废下去，可能真的要被陈然包养了。
……不行，明天一定要找工作！
至于他能不能做到，鬼才知道。
陈然走后，房间里陷入一片安静。
李昊天仍然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但他的脑子却不受控制地回放起了早上的投喂场景——
热腾腾的早餐，陈然那挑衅似的笑容，还有那根被两个人一起咬过的油条……
李昊天突然觉得自已有点不对劲。
“……不就是吃了顿早餐，至于吗？”他自言自语。
可是，他心里居然生出了一丝奇怪的感激。
他回忆起过去的日子，自已虽然一直是个体育生，但平时混得也挺潦倒，尤其最近找不到工作，整天靠泡面续命，连自已都嫌弃自已。
结果，这个刚认识不久的舍友，居然还愿意在下班后带早餐给他……
“……这家伙挺细心啊。”
李昊天把手枕在脑后，突然觉得，陈然其实挺特别的。
他不像一般的夜店男模那样妖艳浮夸，反而有种与众不同的……成熟感？
而且，他虽然爱损人，但对自已好像也挺照顾的。
“不对不对，我在想什么？！”
李昊天猛地翻了个身，脸埋进枕头里。
——这种被人照顾的小确幸，太可怕了！
他可是个独立的男人，怎么能因为一顿早餐就心软？！
要有骨气！要自立！
可惜，肚子还是很诚实地叫了一声。
……唉，算了，明天再想怎么自立吧。
就在李昊天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了沙发上的一件衣服。
那是一件黑色的针织衫，陈然刚刚换衣服时随手扔在那里的。
衣服的袖口微微卷起，布料上还残留着一些光泽，似乎带着某种神秘的气息。
李昊天盯着它看了几秒，内心开始产生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要不，闻一下？”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他自已都被吓了一跳。
“我疯了吧？！我居然会想闻陈然的衣服？！”
他猛地坐起，拍了拍自已的脸，想把这个诡异的想法拍出去。
但是，越是不让自已想，脑子里就越是出现那件衣服的画面。
它就在那里，静静地躺着，像是在引诱他犯罪。
李昊天咽了咽口水，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然后，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指尖触碰到了柔软的布料。
——他缓缓地拿起来，心跳莫名地快了一点。
——然后，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刹那间，一股淡淡的香气钻进了他的鼻腔。
是夜店的烟草味、酒精味，混合着一点男士香水的微甜气息，还有一丝……属于陈然本人的体味。
“？？？”
李昊天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我在干什么？！
我到底在干什么？！
他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瞬间从沙发上弹起来，像触电般地把衣服扔回原位。
然后，他迅速往后退了两步，仿佛衣服会自已长出手来抓住他。
“完了，我疯了。”
他抬手捂住自已的脸，心跳快得像在跑百米冲刺，脑子里疯狂闪回刚才自已“深呼吸”的画面。
我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去闻的？！
是因为早餐的投喂？还是因为他刚才对陈然有点感激，所以……所以就想更了解这个人一点？
可是，“更了解”为什么要靠嗅觉？！！
这也太变态了吧？！
他崩溃地抓了抓头发，然后疯狂地摇头。
“不行，绝对不能让陈然知道，否则我社会性死亡！”
“这件事必须带进棺材里！”
李昊天决定把这个秘密封存，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他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试图用综艺节目的吵闹声盖住自已内心的动荡。
但没用——
他的脑子里依旧有刚才那股淡淡的香气挥之不去。
他再次偷瞄了一眼那件衣服，然后用力地把目光移开，给自已立下军令状——
“绝对不能再靠近它！”
“如果我再犯这种错误，我就——”
“啪嗒。”
他的脚不小心踢到了桌脚。
“靠！”
他痛得一瘸一拐地跳了两下，猛地把自已扔回沙发，愤怒地扯过抱枕蒙住脸，声音闷闷的。
“……妈的，老子真的疯了。”
最终，李昊天靠着自已强大的心理防御机制，成功说服自已——
“今天的一切，都是幻觉。”
“我只是单纯地感谢他带早餐。”
“我才没有对他产生什么奇怪的兴趣。”
“更不可能因为闻了他的衣服而心跳加速。”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他一边给自已洗脑，一边蒙着被子，试图睡过去。
但是，心跳的声音依旧在耳边作响。
他烦躁地翻了个身，抱着枕头，闭上眼睛，暗暗发誓：
“从明天开始，我一定要找工作！一定要自立！”
“我才不会依赖陈然，更不会再有任何奇怪的想法！”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
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