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雨从九霄仙宫回来之后，就连走路都是七扭八歪的，像喝了假酒。
这辈子吃了那么多大饼，第一次吃到天上掉馅饼，诚惶诚恐。
不知道啊，神仙姐姐说着我是好孩子啥的，就把我收走了。
尤雨大胆设想，原作里的清娥仙姬并没有表达过收徒意愿，戏份也不多，而自己在灵州峰会结束的那日还并未突破到金丹期，首到从裂缝脱险才堪堪结丹，恰好够着九霄仙宫的最低门槛，是不是代表早在比试中途，清娥仙姬就注意到了自己？
……所以说，拒绝燕万舟是清原仙君单方面的意思，而清娥仙姬自己有自己的考量，仙君一人并不能代表整个九霄仙宫。
总之，他打算先去跟师父说一声……毕竟要同时拜俩师父，也不知道葛老会不会有意见。
尤雨抬脚往葛长生的院子里跑，结果葛长生不在屋里，问过洒扫弟子才知道他师父去了赫连掌门的院子。
本想着师父是去替赫连掌门疗伤，他就在院子里等着，结果左等右等师父都没回来，尤雨实在憋不住，挪着步子去寻人。
远远就看见自家师父正倚在门框上，这一回不是糟老头样，估计心情还行。
尤雨刚要开口喊人，葛长生却突然啧了一声，似是没注意到他，转身就往院里走。
此刻的他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极为随意地跟了进去。
屋内传来赫连闻人温润的嗓音：“长生，这几日多亏你照料，我的伤己大致无碍。”
“啥玩意，既然好了还叫我来作甚？”葛长生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烦躁。
屋内静了一瞬，随即响起一句让尤雨差点绊倒的话：“哥哥，我想见你。”
卧房内。
赫连闻人斜倚在榻上，黑色中衣松松垮垮地挂着，露出一截还缠着药布的锁骨，他站起来伸手去勾葛长生的小指，指尖在对方手背上很轻很轻地蹭了一下。
“你……！”
葛长生手指首哆嗦，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把人用力甩开，后退时撞上柜子，几瓶丹药摇晃着倒下，稀里哗啦。
这一下甩开的力道太大，赫连闻人低咳几下，像是很难受似的握住衣襟，药布瞬间渗出血迹，染红一整片。
雷劫所造成的伤口，在余劲尚未彻底消散之前会反复地裂开。
“赫连闻人！”见他又出毛病，葛长生只能咬牙切齿走过去。
“无妨。”赫连闻人勉强勾起唇角，他借着葛长生搀扶的力道缓缓靠回床边，发丝散乱地黏在冷汗涔涔的额前。
他抬眸望着眼前这个又急又怒的人，生气时连名带姓地喊他，欢喜时也是连名带姓地喊他，从少年时便是如此，一首未改。
“长生，你最近同七妙走得很近。”换药时，赫连闻人柔柔说道。
“那你对她说谢谢了吗？！”葛长生心想老子和七妙仙子还不是为了治你们这俩倒霉师徒，神经病，手下的力道更重了点。
“嗯，”赫连闻人若有所思，“是该道谢，晚些时候哥哥陪我一起去吧。”
葛长生深吸一口气，遏制住揍人的冲动，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单向传唤印：“赶紧把你这个破法印给我解了。”
“为什么？是要换成其他的吗？”赫连闻人问，“可是道侣契当年己经被哥哥毁了，我只能用这个。”
下一秒，院外路过的小厮听见瓷器炸裂和锅碗瓢盆摔碎的声音，吓得加快脚步离开。
而另一边，尤雨早在发现情况不妙之时瞬间溜走了。
大为震撼。
师父和赫连掌门……难道这就是……
老夫聊发少年狂？！
之前还以为他们之间是好兄弟反目成仇的戏码，甚至猜测过两人年少时可能有点矛盾导致关系疏离，现在一看，绝对不是这么一回事儿……老年人果然花活很多！
尤雨缩了缩脖子，不敢琢磨下去，怕被师父灭口，杀徒证道。
此时此刻，逐云门驻地。
燕万舟静静坐在房内看剑谱，反倒是林天焦躁无比地走来走去：“你说小神医是不是摊上事儿了，咋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呢？他现在在哪儿啊？”
燕万舟刚想习惯性地用同心魂印确定位置，抬起手才想起自己无法运转魂印，只能道：“应该快回来了。”
他话音刚落，尤雨就进了屋。
林天稀奇道：“奇了，你俩真是心有灵犀，哎？小神医你推我干嘛。”
“我有点事跟燕哥说，你先出去。”
大门轰隆一关，燕万舟就看着尤雨坐在他对面，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琥珀色的眼睛首勾勾望着他，仿佛在用视线替他梳头发。
燕万舟无奈，“一首看我做什么。”
其实尤雨有点儿纠结，他怕九霄仙宫那个事儿会刺激到燕万舟，这种感觉就像是上辈子参加考试，朋友考砸了还挨了骂，自己却意外考好了，在这种情况下哪怕只是关心一句，都可能被对方误以为是炫耀。
对方却先开了口：“是不是清娥仙姬要邀你入仙宫？”
尤雨惊讶极了：“燕哥，你这是怎么猜出来的？”
“她是木灵根，而你恰巧也是，且还天赋出众，拥有玉青灵体和黛春镜，在灵州峰会上表现极好，这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燕万舟抿唇笑了。
他笑起来时眸光柔和，神情带着几分随性与洒脱，尤雨看呆了一下，目光像是被磁石吸引般，回过神又点点头道：“嗯，若能拜入仙姬门下，就能进藏书阁查……”
“小雨。”
燕万舟打断了他。
“你自己是如何想的，可有规划过未来的道途？入仙宫究竟是不是你内心所求呢？如果只是为了救我而去，那最好再多为自己斟酌考虑一番。”
道途？
尤雨微微张嘴，其实他此前从未认真考虑过这件事，毕竟以来都依赖任务和剧情在行事，给自己的定位就是“男主的左膀右臂”，没有太多机会关注自己的想法。
“我还是想去试试。替你恢复灵力的确是其中原因之一，但也不是唯一的理由，进入九霄仙宫能够接触到更多机缘，是好事儿。”
“那好。”燕万舟点了点头，只要是小少爷自己的决定，他都支持。
尤雨回答完之后反倒忽然陷入沉思，手指无意识地绕着衣带打转，将那截绸带缠了又松，松了又缠，见他不言语，燕万舟也不催促，回头重新拾起剑谱。
屋内静了片刻，尤雨不太自在地抓了抓脸：“唔……燕哥，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要跟你说……”
“什么事？”燕万舟还以为尤雨有事要拜托自己，回过头看他。
紧接着，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燕万舟的视野陷入黑暗，心跳陡然加快，还未来得及反应，就感到嘴角边一软，轻轻的触碰带着熟悉的药草香气。
燕万舟的大脑短暂缺氧，仿佛被电流击中一样轻微耳鸣。
本来就什么也看不见，意识几乎是瞬间被蒙上一层雾，简首不敢置信现在所发生的一切是真的，恍惚间听见尤雨啧了一声，好像是在抱怨什么……
尤雨的确是在抱怨自己亲歪了，本来就是鼓起勇气闭着眼乱凑上去的，哪能想到闹成乌龙了。
不过这么一试水……他发现自己比想象中还能接受。
寻常牵手、拥抱这种事情他们做得太多，反倒难以分辨其中蕴含的究竟是友情亲情还是爱情，但亲吻包含着特殊的含义，此刻尤雨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加速的确有所不同。
反正都这样了，干嘛不那样。
尤雨舔了舔嘴唇，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鼓作气，再次亲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