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礼貌,唐景轩亲自去跟导演说自己喝醉了要先回去才离开餐厅坐进章钊霖的车里。
其实章钊霖很想提醒唐景轩要有带资进组的底气,但又因为知道唐景轩是一个傻乎乎的软性子,也懒得再说什么。
“不是说没空过来么……”唐景轩说着又往章钊霖身稍微靠近了些,确定他身上的确是有一点茶香。
其实唐景轩是想说谢谢的,但是对上章钊霖稍冷的目光,他又觉得只说是说一声谢谢太浅薄了。
章钊霖说过,道歉不能只是嘴上说说。
那么同理,谢谢也不能只是嘴上说说。
因为唐景轩在跟他说的第一句话里没有带上亲昵的称呼,所以章钊霖把唐景轩定性为窝里横。
这是在怪他没有早点过来呢!
“有一场会议正好取消了,我就过来了。”
而有资格取消会议的人,此刻正跟唐景轩坐在同一辆车里。
唐景轩默默坐在座椅上,措辞着要怎么开口才能显得自己真诚一点。
辛齐明是冲着他来的,说到底是他给章钊霖添麻烦了。
谢意与歉意在被酒精浸泡过的大脑里交缠,让唐景轩一时失了语。
车缓缓向清源最繁华的方向驶去,五光十色的灯光透进车厢,把两人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唐景轩真的有些醉了,在面对辛齐明的时候,他精神高度集中,脑子一片清明。现在身处温暖的车厢,章钊霖就坐在他身侧,唐景轩虽然依旧坐得板板正正,但那颗被突然捏紧又被猛然放松的心脏此刻己经处于一种罢工的休眠状态。
章钊霖许久没听到动静,转过头去才发现唐景轩此刻头己经低低垂下,凑近些可以听见他均匀的呼吸。
拿出手机,看见中断的视频通话,章钊霖欣慰了那么一点,至少遇到危险还知道向他求救,还不算傻得没救。
虽然事实并非如此,但是章钊霖就是这样认定的。
唐景轩睡得有些沉,章钊霖拧起他细细的手腕拿在手里晃了晃,略微有些发愁,等到真的跟唐景轩结束合约的那天,这样纤瘦又这样软弱的他恐怕又会把自己养得很差。
他的那间小出租屋,是章钊霖所见过的,最狭窄、最阴暗、环境最为恶劣的地方,一度刷新了他对于京市范围内关于贫穷的认知。
章钊霖知道有些山里很穷,所以他每年会拿出不少钱去做慈善,也不是因为他本人有多善良,只是因为想要有一个好的企业形象。
但他从来没想过,京市高楼林立的缝隙里,会有那样破败老旧的房子,而唐景轩日复一日地在这样的环境里过着属于他的人生。
章钊霖有些接受不了地想,如果唐景轩以后山穷水尽又要过回这样的日子,还不如干脆养他一辈子好了。
这个想法有些危险,所以章钊霖及时打住了这个念头。
章钊霖松开掌心,那只没有什么力气的手腕回到了唐景轩的腿上。
唐景轩在一边沉沉睡着,这个时间点章钊霖也没有工作可处理,他视线划过路旁不断后退的街景,又开始十分不可理喻地把因为冒出一个荒谬念头而所受到的惊吓迁怒到唐景轩身上。
他当初就不应该一时心软把唐景轩带走,现在好了,心软一次的后果就是心软无数次。
他想命令唐景轩立马醒来,然后跟他道歉。
唐景轩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在车穿过城市隧道的时候,突然把他那颗热乎乎的脑袋靠在了章钊霖肩上。
章钊霖也就没空胡思乱想了。
唐景轩是凌晨突然惊醒的,胡乱跳动的心脏在寂静的夜里捶得他耳膜生疼。
他做了好多梦,乱七八糟的,一会儿是小时候,一会儿是刚来京市那会儿,一会儿又是被章钊霖撞进绿化带把会儿,把他算不上清醒的脑子彻底搅和成了一锅粥。
那段被辛齐明为难又被章钊霖拯救的记忆在唐景轩的梦里又出现过一次,导致他现在彻底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了。
唐景轩迷迷糊糊翻了个身,撞进一个温暖的胸膛,突然就清醒了。
不是梦,好大的一个章钊霖就在他身旁躺着。
唐景轩闻见自己身上隐约散发的酒味,有些嫌弃地轻手轻脚下了床,也亏得章钊霖没有洁癖,不然早把他丢出去了。
环视一周,唐景轩发现章钊霖没有送他回剧组的酒店,而是在市区内找了一家星级酒店暂时安顿。
套房很大,唐景轩以为动作轻一点就不会把章钊霖吵醒的,但等他裹着浴巾回到床边时,章钊霖己经坐起来靠在床头看手机了。
“钊霖哥,我吵醒你了?”
章钊霖没什么表情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倏然收回目光。
意识到自己光裸着上半身的唐景轩有些不好意思地先关了灯,再偷偷摸摸解开沾了水的浴巾,做贼似地钻进了被窝。
章钊霖关了手机重新躺下。
“钊霖哥,对不起。”
章钊霖有些困,不大想说话,但缓慢而坚定地朝他不断移动过来的唐景轩实在很难让他重拾睡意。
自上次之后己经有半个月了,几乎是瞬间章钊霖就有了反应,但他声音依旧听不出任何异常。
“谁教你说话的时候往人身上挂的?”
唐景轩不知悔改地继续靠近,首到整个人都贴在了章钊霖身上,才无辜道:“钊霖哥,不是你说不能只嘴上说对不起,还要有所表示才对吗?”
“所以,这只是你表示诚意的手段?”
唐景轩的表情在黑暗中出现了很大段的空白,他有些茫然地想,这个世界上,大概真的只有章钊霖自己的脑细胞才能真正看地懂他。
唐景轩有些麻木地开口:“不是,我只是有点冷。”
章钊霖也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喜怒无常,默默翻了个身,决定遵从本心。
手掌覆上光滑的背脊,章钊霖的语调终于有了不一样的波动。
“明天起晚一点也没关系?”
“没事,东西都提前收好了。”
章钊霖的怀抱一点一点收拢,唐景轩仰头凑了上去。
在黑暗中,不论是触觉还是听觉都被放得更大,唐景轩压抑的喘息和啜泣清晰地传入章钊霖的耳中。
理智告诉他该节制,可唐景轩环在他背上那双搂得很紧的手又似乎在默许。
所以章钊霖干脆什么都不去想,任由欲望嚣张地杀死了他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