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活得再混账都会有一两个朋友。
楚磷也不例外。
他一头红毛炸街混日子的时候,认识过两兄弟。
那俩父母早亡,亲戚不愿意接手,一路靠着捡垃圾长到十六岁,其中一个自然分化成A级Alpha,一个分化成Omega,日子总算不那么难过了,两年后,跟楚磷进入了同一个组织。
卖命的日子大家都是及时行乐,其中作为弟弟的陈恪被楚磷救过,他哥陈澜便对楚磷马首是瞻。
算个得力干将。
后来爱拉生物科技败给方霄,大家各奔前程,作为“叛将”的楚磷被追杀时,陈澜冒着风险给他准备了行装,自己往里面塞了一万块。
被关彦救回后双方断了联系,前阵子在一个酒店门口遇见陈恪,才重新联系起来。
楚磷高考一把过,重重松了口气,终于闲下来。
再见陈澜兄弟俩他挺开心的。
专门抽了一个下午跟两人聚聚,楚磷请客,地方订在一处环境清幽的高档餐厅,窗外流水潺潺,假山逼真。
陈恪进来就忍不住西下观望,坐下后一脸兴奋:“楚、楚哥,这、这里真好。”
陈恪有点结巴,这些年改善了很多,以前听他讲话人能急死,还得陈澜在一旁提前翻译。
陈澜剪了很短的发,一身精瘦,古铜色皮肤,眼角有道疤,沉默寡言,此刻见到楚磷才露出发自内心的笑,陈恪……还是稚嫩,被他哥护着,向来什么都不怕。
“最近干嘛呢?”楚磷询问。
陈澜回答:“给一个老板当打手。”
楚磷皱眉。
陈澜补充:“正经老板,遇到闹事的才喊我。”
陈澜有点经商天赋,楚磷记得以前这人玩小数额投资,多少都赚了。
菜上来,陈恪负责吃,楚磷跟陈澜聊了很多往事。
以前不觉得,现下楚磷也一阵唏嘘。
陈澜瞥了眼楚磷的黑发:“楚哥变化很大。”
“有目标了,自然不能混日子。”楚磷夹花生米吃,见陈恪喜欢那盘糖醋里脊,就往他跟前推了推,“你俩现在住哪儿?”
陈澜报了个地址,租房。
楚磷想了想:“不行你还是跟我干吧?”
陈澜不用细问就知道楚磷有事业了,这人以前只是贪玩,没方向,才去那些人手底下找找刺激,后来突然想脱身,但哪儿能走得掉?陈澜一度以为楚磷没了,虽然是高阶Alpha,但无权无势,弄不过那些大老板。
“不去了吧。”陈澜说:“楚哥,我除了力气活也干不了别的,但显然你是个文化人了。”
“再文化人也是你楚哥。”楚磷说:“力气活就力气活。”
陈澜明白楚磷想回报当年的帮助,但他不会来事,又没什么学历,担心给楚磷惹麻烦。
陈恪想不到这么多,吃得满嘴流油,笑嘻嘻道“能跟着楚、楚哥最好,我哥现在那个老大、嫉妒他,总、总找他麻烦。”
楚磷:“辞了。”
陈澜有点犹豫。
他身上还穿着几年前的旧外套,袖口的皮都裂开了,文明社会下,A级信息素只能说工作好找,但也谈不上高薪,陈恪肺上有点毛病,每个月吃药都是一笔不少的钱。
楚磷:“听我的。”
陈澜松了口气,端起酒敬了楚磷一下:“多谢楚哥。”
吃完饭陈澜非要结账,被楚磷一把推开,他们离开时外面飘起了小雨,楚磷跟着兄弟俩回了趟他们的出租屋。
靠近郊区,一大片自建房,虽然铺了水泥路,但一旦来个对头车就堵那儿了,一旁的水渠里飘着一股味,一抬头,各种电线交错。
楚磷今天出来就一件短袖,陈澜觉得冷,拿了自己的一件干净皮夹克给他,酒红色,款式有点老旧非主流,楚磷一套身上,当年的感觉就回来了。
陈澜笑道:“楚哥还是帅。”
“那可不?”楚磷跟陈澜要了根烟,又看到了他停在楼下的一辆二手黑色机车,于是要来钥匙,在周边没人的路上痛快兜了一圈。
陈恪觉得困,上楼休息,楚磷就跟陈澜靠着机车说话。
“总觉得楚哥肩上压了东西。”陈澜笑道。
“自愿的。”楚磷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忽然浮现星点温柔的情绪,“你要是知道我得到了什么,就会明白,这都算老天偏爱。”
陈澜了然:“楚哥谈恋爱了?”
“嗯。”
“什么样的人?”
“救命恩人,引路人,开导者,老师,爱人。”楚磷说:“我就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人。”
陈澜有点惊讶。
“楚哥也戒烟了?”
“差不多吧,偶尔见合作商就陪两根,他不喜欢烟味。”
陈澜笑了笑,觉得这话对于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楚磷来说,稀罕。
“哎,咱们之前吃的那家包子店还开着吗?”楚磷突然想到这一茬。
“忘了,我们也好久没回去了,不过估摸着不开了,听闻那片让拆得差不多了。”
陈恪睡了西十来分钟,又拿了三根冰棍从楼上下来。
“下着雨还吃这些?”陈澜不赞同,接过一根递给楚磷。
“哎呦,香精色素啊。”楚磷十分怀念,这冰棍便宜,却是他们曾经在炎炎夏日时最爱的东西,咽下去很爽,因为全是科技狠活,所以人送外号“香精色素”。
“哥,我有件事,跟、跟你说。”
“说。”
“那边有、有辆车,似乎一、一首盯着我们,我睡前、就在。”
此言一出楚磷跟陈澜同时脸色一变。
多年养成的敏锐让他们警惕性拉满,楚磷将烟扔到一旁的水洼里,抬步朝陈恪所说的方向走去。
下一秒,那辆车也开了出来。
有点儿眼熟……
后车车窗是降下的,一张白皙漂亮的侧脸映入眼帘。
陈澜看到楚磷脚步更快了。
他走上前,很自然地趴在后车窗上说话,不多时从车上下来一个人,不夸张,那人上半身刚一探出来,感觉这片都亮堂了几分。
楚磷似乎在拦,但是没拦住,盯着对方踩在泥水上的鞋子,一脸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