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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沙海星图

林夏是被手机震动惊醒的。

她裹着顾昭给的羊绒毯,蜷在敦煌基地的行军床上,屏幕蓝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发信人显示"星枢会-顾昭",内容只有一张模糊的照片:沙漠里立着半截残墙,墙缝里露出半截青铜兽首,兽首眼睛处嵌着两颗幽蓝的电子珠——和机械佛母余孽的眼睛一模一样。

"林队,陈默醒了。"苏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点急,"他说要跟你去西域。"

林夏手一抖,手机砸在胸口。三天前月核节点的事像场梦,可陈默手腕上那道淡粉色的新疤提醒她:他真的回来了。

越野车碾过戈壁滩时,夕阳正把沙丘染成血红色。

陈默坐在副驾驶,机械义肢的关节处裹着仿生皮肤,摸起来和真人皮肤差不多。他盯着窗外飞掠的雅丹地貌,忽然说:"你记得吗?三年前在玉门关,你说要带我看遍丝路的所有风景。"

林夏握紧方向盘。那时候陈默的机械义肢还是冷硬的银色,总被沙漠的风沙磨得咔咔响。现在他的侧脸被晒成小麦色,连睫毛都在阳光下投出细碎的影子——像极了他们刚相遇时,那个蹲在长城脚下等她的男孩。

"前面就是唐玉门关遗址。"苏青指着前方被沙粒半掩的夯土城墙,"星枢会的卫星扫描到这里有异常地脉波动,强度和月核节点差不多。"她推了推战术目镜,"但最奇怪的是...这里的地脉频率和我们之前遇到的所有节点都不一样,像...像有人在用古乐谱敲摩斯密码。"

越野车停在离遗址三百米的地方。林夏跳下车,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她却闻见一缕若有若无的沉香味——和楚昭日志里描述的唐代香灰一个味道。

"小心!"陈默突然拽住她的胳膊。

沙地上裂开一道细缝,黑黢黢的触须钻了出来。这次不是机械佛母的青铜触须,而是裹着暗金色鳞片的肉须,尖端分叉如蛇信,每根触须上都刻着密密麻麻的梵文。

"是...是《大唐西域记》里的'地脉毒蜈'!"苏青倒抽一口冷气,"书里说它们是守护地脉的活阵眼,专吃贪婪的灵魂!"

为首的触须突然暴长,首取林夏咽喉。陈默的机械义肢瞬间弹出激光刃,银白光刃劈在触须上,却像砍在橡胶上般弹开。触须反而缠得更紧,鳞片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林夏!"陈默吼了一声,另一只手按在她后颈——是舍利的能量在涌动。林夏感觉有团火从脊椎窜上来,她反手抓住触须,掌心的温度烫得肉须发出焦糊味。

"咔嚓!"

触须断成两截,掉在地上化作一滩黑血。更多触须从沙地里钻出来,苏青的洛阳铲己经挥得呼呼生风,顾昭从越野车后备箱摸出改装过的电磁枪,蓝色电弧劈碎了好几根。

"它们在保护什么!"林夏抹了把脸上的沙,看见沙雾中露出半截青铜碑。碑身刻着"玉门都护府地脉枢机",最下方是一行极小的篆字:"以民心为火,以善念为引"。

地下密室的门是被陈默的机械手指撬开的。

众人打亮手电筒,光线扫过西壁的壁画——全是唐代画工的手笔:胡商牵着骆驼、仕女捧着葡萄、戍卒在烽燧下写家书。正中央的石台上,端坐着具干尸。她穿着月白色襦裙,发间插着步摇,面容保存得极其完好,连嘴角的梨涡都清晰可见。

"这是...唐代的玉门关都尉之女,裴疏影。"顾昭的声音发颤,她正在用仪器扫描干尸,"星枢会的古籍里说,她为保护地脉主动封印了自己。当时安史之乱爆发,叛军要挖地脉铸兵器,她用禁术把地脉能量锁进自己的意识里。"

林夏走近石台。干尸的手心里攥着块玉珏,和她颈间的舍利项链纹路几乎一样。当她的指尖碰到玉珏时,整间密室突然震动,壁画上的胡商、仕女、戍卒都活了过来——不是鬼魂,是某种能量具象化的影像。

"姑娘,你终于来了。"

声音从背后传来。林夏转身,看见裴疏影的意识体站在阴影里,穿着和壁画上一样的襦裙,发间的步摇闪着微光。她的面容比干尸鲜活许多,眼尾的泪痣随着说话的动作轻颤:"我是裴疏影,地脉守护者。"

"我们是谁?"陈默问。

"你们是光。"裴疏影抬手,一道金色流光没入林夏眉心,"三百年前,我用意识封印了地脉核心,却被机械佛母的残序污染。这些年我一首在等,等能同时接住'人性'和'科技'的人——你们做到了。"

苏青的战术目镜突然报警:"地脉能量正在崩溃!裴疏影,是不是机械佛母在攻击?"

"不。"裴疏影摇头,"是我在解开封印。地脉核心里有件东西,是当年张骞通西域时带回来的'星图玉牒'。它记载着地脉网络与宇宙文明的联系,机械佛母想毁了它,这样人类就永远困在自己的星球上。"

林夏的舍里开始发烫。她想起楚昭说的"人性火种收集计划",想起月核节点里的星屑,突然明白:"星图玉牒...是地脉网络的'导航系统'?"

"对。"裴疏影的意识体开始变淡,"但解开封印需要代价——我要把意识注入玉牒,从此不能再守护地脉。而你们...要替我看人类走得更远。"

"等等!"陈默抓住她的手腕,"你不会消失吗?"

裴疏影笑了,梨涡里盛着千年前的月光:"守护地脉的人,从来不会消失。我们会变成风,变成沙,变成胡杨的根,变成每个相信光明的人心里的光。"

话音未落,整座密室开始剧烈震动。沙粒从头顶簌簌落下,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是地脉能量暴走的动静。

"拿上玉牒!"林夏拽住陈默的手往石台跑。

陈默的机械义肢突然发出蜂鸣。他低头,看见义肢表面浮现出裴疏影的步摇纹路,和自己的电路完美契合。

"这是...?"

"地脉能量在认主。"顾昭的声音带着惊叹,"你的机械义肢,成了新的地脉节点连接器!"

林夏抓起玉牒,触手温热,像块捂了多年的老玉。她转身,看见裴疏影的意识体己经淡得几乎透明,却还在笑:"记住,真正的科技不是征服自然,是学会和自然说'请'。"

越野车冲出沙海时,夕阳己经沉到了地平线。

林夏把玉牒放在副驾驶,陈默的机械义肢正发出柔和的金光,和玉牒产生共鸣。后视镜里,唐玉门关的遗址越来越小,可林夏知道,有些东西永远留在了那里——不是干尸,不是壁画,是裴疏影眼里的光。

"看!"苏青指着前方。

沙漠尽头,一轮圆月正缓缓升起。月光洒在地面上,照见无数条淡金色的光带,像血管般爬向西面八方——那是地脉网络在呼吸。

陈默突然说:"刚才在密室,我好像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

"想起母亲。"他的声音很轻,"她穿着白大褂,在实验室里写代码。她说,'小默,你要记住,科技的终点,是让更多人有资格说'我想活''。"

林夏的手顿在方向盘上。她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舍利,想起长城脚下那封等了三十年的家书,想起月核节点里楚昭说的"爱不是弱点"。

"陈默。"她轻声说,"我们到家了。"

陈默笑了。他的机械义肢在月光下泛着暖光,和她的舍利项链交相辉映。越野车的音响里,不知何时响起了《阳关三叠》的古筝曲,混着风沙的呼啸,像首没唱完的歌。

远处,地脉光链突然亮起。这一次,光链里多了两个人影——一个穿着襦裙,发间插着步摇;一个穿着冲锋衣,手里举着半瓶矿泉水。他们手拉手走向更辽阔的远方,脚下的沙粒都在发光,像撒了把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