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帅准备把你带走。”
闻言,沈良才疑惑问道:“把我带到哪?”
“你说呢?”
沈良才蓦然反应过来,“要带我去军中?”
“没错。”
沈崇低沉道:“在宴会间隙我与女帅寻机私谈片刻,有句话她说的很对,文官也是经科举入仕,其中不乏寒窗苦读者学而优则仕,我们沈家本为勋贵之后,受祖上战功承继爵位,而今已过去不少年限,想要恢复家族荣光唯有一条途径.....”
沈良才知道父亲要说的是什么。
“战功。”
“没错。”
沈崇看着自已沈良才道:“武勋爵位是流血拼杀而来,从不是靠别人施舍得来,为父之前一直都没有想明白,也是女帅点拨突然醒悟,我们不能靠躺在祖上的功劳簿上讨生活。”
“哪怕长风二字真被削去,也要重新夺回来!”
沈良才神色微怔,她吞吐道:“我当然知道明白父亲所言,可我是个女子......又如何从军?”
“女帅也是女子。”
沈崇道:“女帅见你第一眼就已看出你是女儿身。”
“什么?”
沈良才惊疑问道:“她是怎么看出的?”
“为父也不知,或许是同为女子的缘故。”沈崇摇头道:“若不是看出你是女儿身,也许还不会带你入伍。”
“不愧是女帅。”沈良才内心腹诽,女帅只是看她一眼就看出她是女儿身,可宋池跟她在一起三年都没看出来,真是个榆木脑袋。
“为父无能才让沈家没落至此,连个男丁都没有,倒是苦了你从未穿过裙装,振兴家族的重任不该落在你身上,这个担子太重了,都压在你身上对你太残酷了些。”
沈崇长叹了口气,“为父也不强求你,全凭你自已意愿,真入了军伍受苦受难不说,还可能失了性命。”
“跟女帅离开的话.....要去多久?”沈良才犹豫许久问了一句。
她当然想振兴家族,为此愿意付出一切,否则也不会女扮男装这么久,就是时刻提醒自已肩上重任,可她又舍不得心上人。
“这怎么能说的清楚?女帅说大周近几年必有战争爆发,北魏的越境入侵只是开始......时势造英雄,就看自已本事。”
沈崇说着又问道:“你不会是舍不得宋池吧?”
沈良才白皙的脸颊在月色的微光中显出一抹红晕,显然又被父亲说中了心事,沈崇感觉心猛的抽搐了一下,但又强忍低沉道:“你难道就不想将来宋池为你作一首诗吗?”
“几度思归还把酒,拂云堆上祝明妃。”
沈崇反问道:“这样的句子你不喜欢吗?”
沈良才沉默了,她想到先前在宴会上宋池为梁轻舞作诗的场景,她爱慕的心上人为另一女人作了一首自已也很喜欢的诗。
如果某天他也能为自已作一首这样的诗该有多好?
见得女儿神色犹豫,沈崇又忍痛道:“现在的离别是为了将来更好的重逢,也许将来某一天,宋池真走上高位,你还能陪在他身边吗?”
“我......”
沈崇又接着下猛药,“你一直都在护着宋池,可你总有护不住他的时候,如果你能成为像女帅那样的人物,韩元正又算什么?就连韩家都不算什么,那时你就能护着他了。”
“父亲,我答应你,我跟女帅离开!”
沈良才眼中的犹豫逐渐转变为坚定。
要想兴盛家族,要想护住情郎,她只能让自已变的更强大。
宋池已经变了,我也该变了。
万一将来真跟不上他的脚步该怎么办?
沈崇心更痛了,他是看出来了,女儿真是倾心宋池了,自已说了半天家族荣誉都不如提及宋池几句。
对他而言,这是个艰难的决定,他能够想像到等女儿到了军中有多么艰难,甚至可能都回不来。
但他只能这么做,这是沈家后辈的责任,是她的命。
还有,沈崇不甘心女儿就这样跟了宋池,两人彼此沉淀,若真有缘分,自会顶峰相见。
“回吧。”
父女俩谈话结束,马车也来了。
沈良才抬头看着高悬半空的明月,她在想离别前要不要跟宋池表露身份......
宴会结束了,赴宴之人陆续离开,开宴过程一波三折,结束的竟也如此突然,人们都猜测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为何女帅突然离宴不归,为何首辅大人又宣布提前结束。
其中隐情也只有当事人知道。
厅堂内只剩下宋世文父子二人,宋鸣面色依旧带着几分苍白,他深知这件事的后果有多么严重,现在才知道怕了,是真的怕了。
不提梁轻舞本有爵位军权在身,仅是她自已就有强大战力,勇猛无双,待其恢复清醒寻来报复,谁能挡得住?
他先前跟梁轻舞说的那些过分至极的话,还有想做而未做成的事情,都会把梁轻舞彻底激怒。
宋鸣内心惶恐不安,还有无尽的恨意。
是宋池毁了他,一脚把他踢成了不举。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偏偏宋鸣还不敢跟父亲说出真相。
您药下的很成功,但儿子我不行,所以事没办成,他怎么能张开这个口?
他根本不敢说自已不举,他还未娶亲延绵子嗣,不举就意味着无法跟女人同房,也不可能有自已的孩子,这在大家族里是致命的。
父亲就等着他给宋家传宗接代,可他却做不到,若是被知道真相,不管是什么原因造成,父亲会立即把他舍弃,明天就接宋池回府,并且还会好好的保护起来。
一个儿子废了,另一个儿子绝对不能废。
这才是最难受的,打碎了牙只能往肚子里咽。
这个秘密只能自已知道,绝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还有一个知道的人是梁轻舞,但她不会说出来,因为被下药对女人而言本就不是什么好事,又怎么会大肆宣扬?
嗯,绝不能让别人知道。
宋鸣气的快要发疯,不得已还编出了一个理由。
“父亲,您给梁轻舞下的药根本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