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天就到了年三十。
许弦声和白大太太、白大老爷、白承璟、白承玮等人聚集到主宅，与霍家人一起守岁。
子时一过，庄园里多处放起烟花。
众人都到二楼露台，一边兴致勃勃地欣赏，一边七嘴八舌地评论，个个笑逐颜开，喜气洋洋。
正如诗中所云，“火树银花不夜天，烟花飞舞乐无边。”
至于霍钧和白宝婵，没人不识趣地提起，仿佛没有这两个人。
白承璟、白承玮和几名霍家少爷小姐还去放爆竹，十小姐炸破了手指头，站在那哇哇大哭。
霍大帅看得哈哈大笑，“乖女真厉害，再来一次！”
十小姐受到表扬，大感得意，脸上虽还挂着泪珠，却已经笑了起来，又拿了颗爆竹跑去放。
她娘六姨太小拳拳捶霍大帅，娇嗔道，“好好的女儿，都被你教坏了！像男孩儿一样调皮，往后可怎么办！”
霍大帅很吃这一套，搂着她笑道，“像男孩儿才好呢，不受人欺负！”
另外几个姨太太也拥上去，围着他娇声莺语。
霍大帅并不厚此薄彼，跟每个姨太太都说说笑笑，力求不让一个美人儿受到冷落。
白大太太简直没眼看，只觉大哥老不羞，替他害臊，叫上儿媳妇，走向露台另一边。
还道，“慧莹，冷不冷？”
许弦声笑着摇头，“不冷！妈，舅舅家可真热闹！”
她在老家三湾子庄时，平日冷清，过年也冷清，祖父不喜喧哗，家中总是安安静静的。
放爆竹烟花，长工也拿得离门老远。
在柳妈的掩护下，她曾悄悄爬到后院梯子上，着迷地看那小小的火焰，心中无由地欣喜。
霍家这样绚烂盛大的烟花，她从来没有见过。
此时此刻，祖父祖母和柳妈在做什么呢？
是已经睡下了，还是在想念远方的她？
肯定是在想她，正如她也在想他们。
“每逢佳节倍思亲”，古人真会写诗，完全写到她心坎里去了。
许弦声鼻子一酸，偏过头去，擦了下眼泪。
白大太太以为她被烟气呛着，关心地道，“别太靠边，风大烟大。”
又对楼下叫道，“往远处放，不许冲着露台，呛着我了！”
“好嘞！”
少爷小姐们欢快地应着，走远了一些。
许弦声挽着白大太太的胳膊，轻轻道，“妈，谢谢你！”
白大太太笑道，“傻孩子，这有什么好谢的。”
许弦声把头靠在她肩上，“妈对我真好！不像婆母，像母亲。”
白大太太感觉得到她的依恋，拍拍她，感叹道，“这也是咱俩的缘份。”
她养大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如今最贴心最乖巧的，竟然是从外面娶进来的儿媳妇。
如果她的宝岚还活着，应该也像慧莹一般，又懂事，又孝顺。
绝不会像宝婵那样气她。
正惆怅着，肩上一暖，霍珝给她加了件披风。
“姑母，夜里冷，小心受寒。”
白大太太心里的惆怅淡去，笑道，“你也多穿一件。”
上天待她不薄，虽然失了宝岚，还有承璟承玮，阿珝慧莹。
宝岚与她没有母女缘，这会儿，想必已经寻到了真正有缘的母亲，她祝她一切安好，万事顺遂。
霍珝：“穿了。”
把臂弯里另一件披风递给许弦声，“表弟妹，你也穿上。”
许弦声感激地道，“多谢大表哥。”
她谢的不只这件披风，还有很多，只是无法明言。
看了约半个多小时，章姨太组织大家打麻将，白大太太也被她们拉走了，露台上只剩零星几个人。
和打麻将相比，许弦声更爱看烟花，因此没去，站在露台一侧继续看。
霍珝巡视庄园一圈回来，抬头见她还在露台，便走了上去，到她身旁。
“方才，你为何哭？”
许弦声一惊，“没哭，是被烟气呛着眼睛！”
霍珝：“你就是哭了，为什么？谁欺负你？”
许弦声：“......没人欺负我，我也没哭。”
霍珝意味不明地道，“是吗？我还以为，是承璟待你不好，才让你伤心。”
许弦声斩钉截铁地道，“大表哥误会了，三少爷对我好得很！”
霍珝平淡地道，“那你哭什么？”
看来不给他个答案是不行了，许弦声急中生智，“大表哥，我，我只是想家。”
这是真话。
只不过，不是他们所以为的赵家，是许家。
霍珝凝视她几秒，忽然一笑，“看来是真想家了。”
还是个孩子啊，想家想到偷偷抹泪。
温声道，“等过年回去，你便跟姑母说，要回家看一看父母，她会答应的。”
许弦声：“好！”
想起上回在那小村子遇到的事，霍珝又道，“回了娘家也不要乱跑，若是再去看望亲戚，多带些人。”
许弦声明白他的意思，唯有点头。
守岁到凌晨五点，天边微微亮，众人才各自回房睡觉。
中午起来，都到主宅给霍大帅拜年。
霍大帅又准备了许多红包，尽情给小辈们、姨太太们发。
白大太太和白大老爷，也给霍家少爷小姐发了许多。
但总体来说，还是霍大帅最为阔绰。
许弦声得了六个，每个一百元，又发了笔小财，不，大财。
晚上回到行风楼，霍珝也拿出三个红包，分别给许弦声和白承璟、白承玮。
许弦声有些不好意思，白家两兄弟却都爽快接过去。
他们领霍珝的红包，早已成了习惯。
白大太太笑道，“你就收下吧，阿珝是兄长，该给你。”
许弦声便也收下，“多谢大表哥！”
里面装了一千银票，果真是大红包。
还有许多年礼，衣裳、首饰、西洋来的时新小玩意儿等等，收到她手软。
但不只是她有，白家几人也有。
霍少帅就是这么大方。
欢腾热闹地过完年，白大太太和白大老爷便商议着，等风口镇的桥一修好，就立即回去。
白承璟听说后，赶紧跑去找舅舅，说自已想去海城念书，学校都找好了，唯恐父母不同意，请舅舅支持。
霍大帅当然支持，他觉得这是好事儿，还道，“二十一岁，正是闯荡的好年纪！天天呆在小小闻桐城，能有什么出息？”
亲自说服妹妹、妹婿。
白大老爷自已就爱往外跑，没意见。
白大太太犹豫道，“承璟才刚成亲呢。”
他要是去了海城，慧莹怎么办？
霍大帅笑道，“这有什么，你若不放心，让慧莹跟去。”
闻听此言，白承璟急瞪许弦声。
许弦声很有义气地道，“舅舅，我不去，我在家侍奉公婆。”
霍大帅夸赞道，“好女子！”
白承璟接上，“贤良妻！”
迫不及待看向母亲，恳求道，“妈，你就让我去吧！”
白大太太叹口气，“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