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玉容回到白大老爷身侧站好,微微抬头,看了许弦声一眼。
许弦声觉得两人无冤无仇,在她这儿可不是。
她想让白大老爷给自已摆家宴,白大太太左推右推,各种阻拦,但这三少奶奶一回来,家宴立时就摆上了。
白大太太这是故意拿三少奶奶打她的脸。
三少奶奶若是识趣,就该推辞,不推辞,就跟白大太太是一条心。
今天小试牛刀,这三少奶奶果真和白大太太一样刁滑,轻飘飘的就把场面圆过去了。
说来也怪白大老爷太蠢,人家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白大太太却对儿媳妇更满意了,笑道,“你才回来,还不知道,五姨太最是个礼义人。这不,在我面前非要站着,让她坐也不坐。”
许弦声赞道,“是么?那可真是礼义人。”
白大老爷面露得意,仿佛很高兴自已有眼光,笑道,“玉容向来本分守礼。”
许弦声唇角微弯,暗想白大老爷肯定不知道“礼义人”的出处,才会误把贬损当成了赞美。
礼义人,是汉成帝夸赵飞燕的,夸的主要是床第功夫。
视线对上白大太太,两人皆是会心一笑。
花玉容不由狐疑,她们在打什么哑谜?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白宝婵、白承玮到了,各自行礼毕,白大太太吩咐开席。
花玉容想表现自已的规矩知礼,白大太太说了数次,白大老爷也发了话,才小心翼翼坐下。
这小家宴名义上是为许弦声设的,因此她以茶代酒,敬了白大老爷和白大太太。
白宝婵、白承玮也起身敬了酒。
等他们敬完,花玉容端着酒杯站起来,羞羞怯怯地道,“太太,玉容承蒙老爷错爱,不胜惶恐,也多谢太太大度,容我留在白家,敬您一杯。”
白大太太也端起酒杯,淡笑道,“不用谢我,谢老爷。”
说着一饮而尽。
花玉容也喝尽了杯中酒。
白大老爷见妻妾和睦,心内畅快,笑道,“往后,你姐妹二人相互扶持,娥皇女英......”
白大太太忍无可忍,出言打断他,“老爷说笑了,我娘只生了一个女儿,我并无姐妹。”
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妾,也想跟她姐妹相称,真是给他脸了。
还娥皇女英,他以为自已是帝舜?
先找个水坑照照自已配不配!
白大老爷没想到她这么不给面子,又当着儿女儿媳的面,一时下不来台,冷着脸道,“只是个称呼而已,玉容也是好人家的女儿,你何必如此计较!”
白大太太也知道只是个称呼,人都留下了,还在乎被叫声姐姐?
但她想想就倒尽了胃口。
之前的几位姨太太,可没这一出又一出。
“老爷生的哪门子气?我也没说她不是好人家,好人家也不必非得当我妹妹。”
白大老爷微怒,“你就是找事儿!”
白大太太冷笑,“呵,我若找事,她进不了这门!”
白大老爷:“哼,你巴不得家里就你一个!”
父母吵架,白宝婵和白承玮都不敢出声,微垂着头,恨不得自已不在场。
许弦声却正色道,“父亲,儿媳冒昧,想说句公道话。”
如果非要在白大老爷与白大太太中选一个,她选的当然只会是白大太太。
白大老爷直觉她要帮婆母,怒道,“好啊,你们合起伙来......”
不等他说完,许弦声担忧地道,“五姨太多好的人,父亲,您为何为难她?”
这跟白大老爷想好的不一样,愣了片刻,奇道,“我什么时候为难玉容?”
呵护疼爱还来不及。
许弦声叹道,“您刚才还说,五姨太向来本分守礼,那您为何非要逼着她逾礼呢?咱们这样的人家,最重规矩,妻是妻,妾是妾,不是姐妹。父亲,您这是陷五姨太于不义啊!”
白大老爷感觉不太对,但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再看花玉容,已是泪眼汪汪,无比自责地哭道,“老爷,都是我的错,害得您与太太生隙,我,我,我......”
往后一倒,晕了过去。
“玉容!”
白大老爷赶紧抱起来,放到偏厅的贵妃榻上,又喝命请大夫。
弄成这样,家宴自然进行不下去,许弦声抓紧时间喝了口百合红枣鸽子汤,很是美味。
随后遗憾地放下汤匙,跟过去看五姨太。
没一会儿,在白家药房坐堂的钱大夫来了,震惊地诊出,花玉容有孕在身,大约两个月。
“什么,怀孕了?!”
白大老爷喜出望外,算算时间,他和玉容刚好上,孩子就来了。
这可真是上天恩赐!
自从白承玮出生,他就没有过别的孩子,突然得此喜讯,乐得不知如何是好。
何况,年近五十还能令女子受孕,说明他宝刀未老。
见他开心得像要蹦起来,许弦声暗暗嗤笑,孩子?呵呵,大老爷高兴得太早了。
再看花玉容,似乎也很意外,半躺在榻上,一脸的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