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中都是奇怪,语气不善,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双颊绯红,乍听还有埋怨的意味。
祁昭浅看着她,目不转睛,随后轻轻摸上了她的手,脸上开始痴笑。
“你是不是在生气?我不想陪他,我想陪你,稍稍满足一下我这个小心愿呗!”
她指尖微凉,云予薄皱眉,赶忙把自已的手抽了回来,脸上都是嫌弃,忽然间觉得自已耳朵不干净了。
什么叫想陪她?祁昭浅这家伙今天晚上是发什么癫?
看云予薄嫌弃自已,祁昭浅抿唇,倒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今日确实是她的大喜之日不错,今晚她也不该出现在这里……但是,她对男人真没什么欲望,而且……她单纯的不想待在那里。
云予薄死死盯着眼前人,想知道祁昭浅今晚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喝酒喝多走错房间了?也不对,还能很清楚的叫出自已的名字,还能回答她的问题,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祁昭浅故意的。
若是祁昭浅今晚待在自已这里,明天贺浔必定会来找自已的麻烦,可若是强行拒绝祁昭浅,周寻暖她们又还在祁昭浅手上……
云予薄有后顾之忧,脑子里在疯狂想着对策,随即恶语相向。
“我不需要你陪,你不来我还落得个清净,今夜可是你的洞房花烛夜,陛下在我这儿不合适吧?陛下留那贺家郎君独守空房,就不怕明天文武百官参你一本?还是说,陛下今晚特意过来侮辱我?”
“如果是为了激怒我,侮辱我,大可不必,陛下自已开心便好,我并不在意。”
云予薄一口气说完,言语之间带着嘲讽。
她早就做到了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状态,她猜到祁昭浅来此别有用心,所以直接把话给挑明了。
祁昭浅思索着她这些话,勾唇笑了笑。
倒也算是难得,云予薄居然主动跟自已说那么多话。
平时都是祁昭浅先开口,云予薄才会接上那么一两句。
如今云予薄这家伙虽然嘴上毫不在意,但是话多了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她心中还是有想法和芥蒂的。
“你想多了,我今天只是单纯过来而已,想让你看看我穿嫁衣的样子,其实我也挺想看你穿嫁衣的样子,会是如何?”
祁昭浅语气里有笑意,脑子里闪过几个臆想的画面。
“不会如何。”
见祁昭浅笑,云予薄回答后,最终觉得无话可说,开始自顾自倒酒喝。
她没有那个机会,也没有那种想法,她这一生,人世间三大喜事以后都没有逢上。
她想着再醉上一分,便可以睡过去,不会再被这些烦心事打搅。
给自已酒盏满上了之后,云予薄素手直握,举杯正欲饮。
但是酒盏还没有碰到她的嘴唇就被祁昭浅抢了去。
祁昭浅拿在手里看了看,一饮而下,丝毫不曾介意这是她喝过的杯子。
云予薄无奈,只好从旁边拿过了个新杯盏。
祁昭浅是不嫌弃,但是她嫌弃祁昭浅。
她重新倒了一杯,只浅浅的抿了一口。
花残月落,入口之酒都觉寡淡,面对面坐着却各怀心事,言语之间几分假几分真,让人看不清。
最终,还是云予薄先忍不住。
“陛下来此到底所为何事?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陛下请回吧。”
她不耐烦的问着祁昭浅,祁昭浅垂眼,倒也并不在意她的态度。
这样的云予薄,好像更有活力些了,情绪也比前几天多了。
她微微勾唇,对上了那双深邃的眼眸。
“啧,不要那么凶嘛,你就那么想我去陪他?今夜我一席嫁衣而来,云予薄,我不美吗?你以前有没有想象过我穿嫁衣的样子?”
她问着云予薄,云予薄愣愣的。
她有些不明所以,没有选择回答,而且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
美啊,怎么不美,红色嫁衣衬得她肤若凝脂,一双眼含着盈盈水波,凤冠在烛火底下闪着光,衬得她不似凡尘之人。
但是云予薄无心欣赏,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情意早被斩断,她每日都如坐针毡,恨自已无能,恨自已心软,恨自已保护不好臣民。
如今天下大局已定,她只能想着挚友离开这牢笼,想着药月谷的众人,以此来让自已坚持下去。
可她依旧无脸面去面对众人,就算别人原谅了她,她都不会原谅自已。
“没有,陛下还是快些离开吧,别让君后等着着急了。”
她说着没有,也使劲催促着祁昭浅,目光却一直盯着面前酒盏上的喜字。
她只觉得那字太过刺眼,让她呼吸不顺,让她今天一天都昏昏沉沉。
“怎么?帝师现在连看我都不敢了,为何如此催促我?这皇宫哪处不是我的地盘,我想在哪儿就在哪儿,乖乖做好你分内之事。”
看着她的逃避,祁昭浅慢慢站了起来,走到了她的身前。
她蓦然张开了手臂,以一种命令者的姿态开口。
“云予薄,给朕宽衣,朕今晚要歇息在这。”
云予薄看着她的动作,脑子里缓缓打了个问号。
她不为所动,祁昭浅觉得无趣,慢慢将手放下来。
她忽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开口同她闲谈。
“朕答应你的事情,朕做到了,今早我便让周寻暖和荼箐离开皇宫了。”
云予薄有些难以置信,这人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说话了?真的放人离开了?
她张了张嘴,一些难以言说的情绪涌上心头。
“多谢陛下……”
她讪讪的开口,看着她眼中的欢喜,祁昭浅忽然在想,自已所做,是否会太过,可若不赶尽杀绝,卷土重来未可知。
史上帝王那么多,心软者,难成大事也,帝王者,不能有软肋。
花开花落终有时,相逢相聚本无意,有些事,她必须要做。
她今晚一直在纠结这个事,酒也喝了很多,但最终得出来的结果,都是自已心里想的那个。
若不做,那她这位置便不稳,会一直处在被威胁的状态。
总要有人牺牲的,这个朝堂,这个国度,只能有一个主人,百姓俯首称臣之人,只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