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倚年要和秦乐游打一场。
这个念头来自于一次偶然,那时候他正坐在软榻上,手中翻阅着一本描绘江湖纷争的话本,书中恰巧写到两名顶尖高手激烈交锋的场景,堪称地动山摇。
江倚年突然就跃跃欲试起来,他很好奇,两个化神期对打一场,到底谁会赢。
而且,最近修仙界太过和平,他有点手痒。
于是在秦乐游走进房间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扣住他的后脑勺,然后将他压至墙边,重重一推,落明恰好架在秦乐游的下巴附近,距离暧昧又危险。
秦乐游一时半会没看懂这是在闹哪一出,他动也不动,顺从的低下眉眼无辜问道:“师尊,是弟子做错什么事情了吗?”
“明日是你的生辰,”江倚年没有动,慢悠悠说道,“所以,为师要送你一样生辰礼物。”
秦乐游双眼发光,露出某种期待的神情。
“为师决定……要跟你打一场。”说完,江倚年猛然起身,伸手顺势将映月刀抽出,扔在秦乐游身上,撩袍子就走,“去演武台。”
秦乐游闻言,深深叹出一口气,他跟在江倚年身后,映月在地面拖出长长一道痕迹。
听闻他们要切磋,青峦宗众人强势围观起来。
“我天,这俩人终于大打出手了吗。”台下,舒移抱着胳膊感叹,“这就是找道侣的弊端啊!”
沈霖霖站在一旁连连点头,“单身保平安。”
“师尊,您想怎么比?”秦乐游站在宽阔的演武台前。
江倚年微微颔首,目光中带着一丝笑意,他略作沉吟后缓缓道:“单纯比刀剑吧。”又是雷劈又是冰冻的,演武台可经不起折腾,若是损坏了,水京洲估计要唠叨很久。
他继续补充道:“演武台边缘为边界,若是出界则被判为淘汰。”
“好。”秦乐游应声而答,手中的映月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若是我赢了,师尊就答应我一个要求。”
“随意。”江倚年悠然自得。
语毕,话音刚落,秦乐游便快速出击,他身形如风,沿着演武台边缘迅速接近江倚年,映月闪着寒光,冲着江倚年背后快速刺出一刀,位置并非要害。
江倚年不慌不忙侧过身躲闪,皱眉道:“不认真的话,就不打了。”
秦乐游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师尊,您就连剑都还未抽出来,到底是谁不认真啊。
映月即将再次劈来的那一刻,江倚年抬起手用指尖一点,竟硬生生挡下了刀刃的攻势,与此同时,他用另一只手缓缓拔出落明,剑身发出清脆的鸣响,落明微微震动,兴奋不已。
两人利刃相交,你来我往,台下众人目不暇接。
沈霖霖开始坐庄,她不知道从哪里抽来一套桌椅,煞有其事道:“买定离手,速来下注。”
“好诶,我买怜苍仙尊。”
“我买秦师兄!”
“不是吧,买怜苍仙尊是稳赢啊,傻瓜,稳赚不赔懂不懂啊。”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秦师兄不够强!?”
“这里是下注的地方,要打架的去旁边打啊。”沈霖霖面前已经堆起一座灵石小山,看得人眼红不已。
可惜赌局并未顺利进行下去,因为这场切磋进行到最后,两人同时出了边界线,最后竟以双方平手而结束。
“真是一场莫名其妙的切磋啊!”众弟子感叹道。
沈霖霖一边退钱,一边在心里骂人。
切磋一结束,秦乐游就立刻跑到江倚年身边替他拍拍灰,同时瞧着他的脸色小声道,“师尊,您可还满意?”
江倚年说不上满意或者不满意,起码打得还是比较过瘾,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道:“回去吧。”
于是青峦宗众人就看着怜苍山的大师兄牵起怜苍仙尊的手,两人像没事人一样拍拍衣服就走了。
并且,秦乐游笑吟吟的,看起来有点像……一只叼着猎物回窝的狼。
方才畅快淋漓战斗一番,两人本就有些气血方刚,两只手扣在一起,手臂紧贴,身体距离也越来越近,半推半就,等到最后关上房门时,双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扯开不少。
“唔……”江倚年坐在秦乐游身上缓缓出着气,试图将自已垫高一些,却又被一条大尾巴按了下去。
眼下这个姿势对他而言很被动,像是被钉在原地一般……虽然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种情况的,但……算了,方才,秦乐游全神贯注与他对打,竟让江倚年萌生出一种错觉。
仿佛他真的想要杀了自已。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但不得不说,这种突如其来的刺激感让他心跳加速,血液沸腾。
什么鬼,难道他也有点变态因子。
“……师尊,虽然切磋没有赢,但明日就是我的生辰,再答应我一个要求好不好。”秦乐游嘴上撒着娇,动作却不饶人,对准正确的位置,愈加凶猛起来。
“好不好?”
秦乐游贴着他耳边,热气喷洒,可怜兮兮道,“师尊,您说话呀。”
江倚年说不出话,动手揪住狼尾巴,狠狠瞪了他一眼。
某只狼立刻老实起来,不敢再故意卖乖。
事情结束之后,秦乐游又提起生辰礼物的事情,他嘬嘬嘬亲来亲去,不断问着江倚年的想法。
江倚年顿时警觉,要是秦乐游说什么“生辰礼物就是要你陪我xx”这种油腻的发言,他就把这孩子丢出去。
“弟子想再去一次花灯节。”
“嗯?”
于是,在下一个桃花盛开的春天里,师徒二人回到吉喜镇。
逛街市,吃糕点,观演出,抽运势……秦乐游牵着江倚年的手,把先前做过的事情全都重新覆盖了一遍。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抽出了两张大吉。
“哇哦~”庄孟蝶抛了个媚眼,起哄道,“运气可真好呢,这是奴家摊子上今日首次出现大吉。”
“怎么又是你。”江倚年从见到他开始就已经无语。
“我在干副业呢,”庄孟蝶手里转着毛笔,就连墨点洒在身上也不介意,他身边放着许许多多写满的纸,一沓一沓叠得很高,“反正现在不用担心生存问题,那我就要继续我写小说……哦不,写话本的事业了。”
江倚年问:“那你不打算回去了?”他指的是原来的世界。
“那也得回得去才行啊,”庄孟蝶没有好气,“无所谓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只要有纸笔在哪都能创作,爷看得开。”
“你也不会再回去了吧?”庄孟蝶又问。
江倚年点头,他在那个世界本就是孑然一身,无所顾忌。
此刻,庄孟蝶还不知道的是,这天晚上他入睡后,下一次睁开眼时就回到了原本的世界。
“草!”他撩开被子在自已身上摸来摸去,浑身上下硬邦邦,哪还有之前身体的柔软,他从床上爬起来怒骂一声,“我的手写稿还在那边呢!我才写了一半啊!”
庄孟蝶的事情先不谈,师徒二人离开熙熙攘攘的摊贩街后,悄然踏入了一条静谧小巷,月色柔和,光影照人,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又重叠在一起。
秦乐游说,“师尊,您还记得这条小巷吗?”
江倚年抬起头望向四周,隐约觉得有些熟悉,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堵住了嘴唇。
秦乐游勾起嘴角,心愿得逞,他终究还是讨回了上次没能得到的那个吻。
花灯之下,人间之上,朝暮与共,行至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