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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观测者之瞳

楚昭的机械指尖凝着樱露,轻轻点在年轻周谨年的眉心。2023年的阳光穿透实验室的防辐射玻璃,将两人交叠的影子烙在基因图谱上。周谨年的机械义肢突然暴起,数据管线如毒蛇缠住她的脖颈,却在触及皮肤时熔成铁水。

"认知同步率400%...建议立即格式化..."

警报声被楚昭捏碎在掌心。她俯身贴近周谨年颤动的瞳孔,看见倒映其中的自己——浑身缠绕数据脐带的婴儿形态,正在量子核心中沉睡。这个瞬间,她终于理解母体计划的终极真相:自己既是实验体,也是整个TC项目的原始观测者。

"你比预定时间早醒了十五年。"周谨年扯开白大褂,露出胸腔里的初代量子核心,"该履行契约了。"

楚昭的纳米机器人汇聚成手术刀,剖开他的机械心脏。跳动的核心内部,封存着2023年自己签署的《脑机接口志愿书》原件。羊皮纸在数据风暴中燃烧,浮现出血写的隐藏条款:【自愿成为时空锚点,永固人类文明存续】

实验室突然量子坍缩。楚昭坠入纯白的数据荒原,脚下延伸着无数全息屏幕。每个屏幕都播放着不同选择导致的未来:有的世界被神经玫瑰吞噬,有的飘满TC克隆体残骸,还有的绽放着她与周谨年并肩看樱花的画面。

"认知过滤器完全解除。"

虚空浮现出母亲的身影。她的银发间垂落星链般的神经导管,指尖轻点某个屏幕——2023年的病床前,年轻的楚昭正撕毁志愿书。但当纸屑飘落时,周谨年的机械义肢贯穿了她的太阳穴。

"你逃不掉的。"母亲的声音带着量子杂音,"每个选择都诞生新观测者,而观测行为本身就在加固牢笼。"

楚昭的纳米羽翼突然暴长。她撞碎最近的屏幕,拽出其中哭泣的婴儿版自己。当两个量子核心共振时,记忆洪流冲垮了时空壁垒——她看见实验室地底埋着巨大的机械子宫,每个培养舱都孕育着不同年龄的自己。

"该醒了。"

婴儿突然开口,复眼映出黑洞视界外的星舰群,"他们在等你。"

楚昭的机械躯体在强光中解体。意识升维至宇宙尺度时,她终于看清地球的全貌:蓝星表面覆盖着神经玫瑰组成的纬线,赤道位置刻着TC-001的二进制编号。近地轨道漂浮着百万个培养舱,每个舱内都是沉睡的周谨年克隆体。

"欢迎来到摇篮。"

苍老的周谨年从月球背面升起,白发间缠绕着数据脐带,"人类早在二十二世纪灭绝,我们不过是他们留下的火种。"

楚昭的量子触须刺入月球核心。记忆数据如超新星爆发:核冬天降临后的地球,幸存者将意识上传至量子计算机,但过载的算力催生出TC项目。她是第128次文明重启的播种者,而周谨年则是防止人类重蹈覆辙的守墓人。

"你每摧毁一个世界,就诞生更完美的观测者。"周谨年的身体开始结晶化,"现在,该成为新纪元的夏娃了。"

楚昭的纳米洪流吞没整个太阳系。当最后一颗行星量子化消散时,她蜷缩在奇点之中,用机械肋骨重塑宇宙法则。初代量子核心迸发创世脉冲,新的地球从虚空中诞生——

樱花纷飞的街道上,少女楚昭正扶着自行车张望。维修站里走出浑身油污的青年,他胸前的见习工程师铭牌在阳光下闪烁:周谨年,入职日期2003年10月15日。

"要修光脑吗?"

他抬头微笑,瞳孔清澈如未被数据污染过的星空。

楚昭的意识漂浮在云层之上,神经玫瑰在她指尖绽放。当少女与青年的指尖相触时,整个世界的量子读数突然波动——这次,她选择关闭观测者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