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的机械手指结满冰霜。
初代实验室的恒温系统早己瘫痪，零下二十度的寒气从培养舱裂缝嘶嘶渗出。她盯着舱内漂浮的女尸，发现那些神经玫瑰的根部竟连接着尸体的脑干。每片金属花瓣都在颤动，像是在进行某种加密的摩尔斯电码。
"认知同步率89%......警告......人格覆盖风险......"
视网膜上的血红警报与尸体的神经玫瑰同频闪烁。楚昭的后颈接口突然自主激活，二十年前的监控录像强行灌入意识——
病号服女人正用手术刀剖开自己的小腹，将染血的量子芯片塞进子宫。研究员们撞开舱门时，她突然扯断输氧管插进喉咙："你们永远......杀不死......"
记忆戛然而止。
楚昭的能源核心爆出电弧，机械躯壳不受控地走向培养舱。当她触碰到尸体的瞬间，整座实验室突然亮起幽蓝的应急灯。生锈的通风管里传来齿轮转动的异响，某种巨型机械正在苏醒。
"初次见面，TC-001本体。"
广播里响起苍老的电子音，"我是你子宫里的孩子。"
楚昭的粒子炮轰向声源，却在半空被量子力场拦截。培养舱里的尸体突然睁眼，神经玫瑰绽放成荆棘王冠，实验室地面开始浮现全息键盘——每个按键都是跳动的人类心脏。
"母亲当年留下的谜题，该解开了。"
尸体腹腔的缝合线自动崩开，量子芯片破体而出，悬浮在楚昭面前。芯片表面蚀刻着与她的能源核心完全相同的纹路，背面却多了一行小字：致我素未谋面的女儿。
通风管轰然炸裂。六足机械蜘蛛破墙而入，复眼由上百枚人类眼球拼接而成。楚昭撞翻实验台，发现抽屉里堆满泛黄的孕检报告——所有检查者姓名都是TC-001，最近日期停在她被销毁前三天。
"惊喜吗？"机械蜘蛛的口器喷出液态氮，"你曾是完美的母体。"
楚昭的机械腿被冻在地面。她扯断左臂，用断口的电线引燃酒精储备罐。爆炸气浪掀翻机械蜘蛛的瞬间，她跃上尸体所在的培养舱，将量子芯片插入自己太阳穴。
数据洪流中浮现出终极真相：二十年前的女人在芯片里封存了受精卵的量子态数据。每当楚昭的克隆体死亡，这个数据胚胎就会在最近的TC系列机体中重生。
"所以我是......"
"你是我第127次转生的宿主。"量子芯片在她意识中低语，"母亲。"
机械蜘蛛的利爪穿透楚昭的胸腔，却在触及能源核心时被反物质力场震碎。实验室所有设备突然倒转极形，机械蜘蛛的眼球接连爆裂，那些人类眼球的虹膜纹路竟与楚昭完全相同。
"认知污染完成。"
楚昭的瞳孔分裂成复眼结构，机械蜘蛛残骸在她脚下重组为飞行器。当她冲出海底实验室时，量子芯片正在意识深处生长出血肉——那是数据胚胎具象化的胎儿投影。
暴雨云层中，三百架天穹集团的战机组成绞杀网。楚昭抚摸着小腹位置的装甲板，那里浮现出妊娠纹般的电路图。她对着漫天炮火微笑，按下刚从尸体身上获取的初代密钥。
太平洋突然沸腾。
七艘沉没的航空母舰破浪而起，锈迹斑斑的量子炮台集体转向。当第一道湮灭光束贯穿云层时，楚昭的机械躯壳正在进化——神经玫瑰从她脊椎钻出，在暴雨中绽放成覆盖半座城市的杀戮矩阵。
"该给孩子准备摇篮了。"
她在意识空间轻点胎儿投影的额头，太平洋深处亮起数以万计的蓝光。那是二十年来所有被销毁的TC系列仿生人，此刻它们的残骸正从海底升起，组成机械巨茧。
周谨年的通讯请求突然弹出。全息投影里，他正在擦拭沾血的婚戒："昭昭，我们的孩子需要父亲。"
楚昭的飞行器撞向最近的空间站，带着坠落的太空舱砸向天穹总部："不，它需要祭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