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刚驶入敦煌市区，林夏的手机突然炸响。
是顾昭发来的视频。画面里，月牙泉的水面正在剧烈翻涌，原本清澈的泉水泛着诡异的青灰色，泉边的胡杨树成片倒伏，树根处渗出淡金色的光——那是地脉能量外泄的征兆。
"敦煌地脉节点失控了！"顾昭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我带着苏青在现场，能量波动比星陨谷还强十倍！陈默，你的星核..."
视频突然中断。林夏猛踩油门，越野车在柏油路上擦出焦痕。陈默的机械义肢泛着暖光，电子眼锁定导航："节点坐标在月牙泉地下三公里，地脉裂隙正在扩大。"
"小夏，你看！"苏青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哭腔，"泉水里浮出东西了！"
林夏抬头，透过车窗就能看见月牙泉的方向。青灰色的泉水中央，一座石塔正缓缓升起——塔身刻满星图，每层塔檐都挂着青铜风铃，风过处，铃声里竟混着婴儿啼哭。
"那是...锁龙塔？"陈默的声音发颤，"我爸笔记里说，敦煌地脉节点镇压着一条'星陨龙'，是用星核碎片封印的。"
话音未落，石塔突然剧烈震动。最底层的十块青石板同时裂开，露出下面的青铜锁链——每根锁链都缠着半透明的影子，影子的轮廓像极了龙，却长着八只骨翼。
"星陨龙要脱困了！"顾昭的声音带着颤抖，"它在吞噬地脉能量！"
林夏的晶体义眼泛起红光。她看见地脉网络在敦煌上空形成红色的旋涡，像只流血的眼睛。陈默的机械义肢突然发出蜂鸣，义肢表面的梧桐叶纹路渗出金液，滴在地上滋滋冒烟。
"它在...净化污染？"苏青举着摄像机，镜头对准陈默的义肢，"这些金液在修复地脉裂隙！"
陈默的电子眼突然切换成热成像模式。他的瞳孔里映出锁龙塔下的阴影——那是个穿着黑斗篷的男人，半边脸被机械义肢覆盖，另半张脸竟和陈默有七分相似。
"陈默！"林夏拽住他的胳膊，"你爸的笔记里提过'机械佛母的共生体'吗？这人和你长得好像！"
陈默的机械义肢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他的电子眼闪烁红光，声音变得沙哑："杀了他...他是污染源..."
"小默！"林夏的手掌按在他机械义肢的核心位置，舍利的金光顺着接触点涌进他的电路，"清醒点！你是陈默，不是什么共生体！"
陈默的身体剧烈颤抖。他的机械手指深深掐进掌心，金属表面渗出血珠——那是他作为人类的体温。电子眼里的红光逐渐褪成暖金，他盯着黑衣人，声音发颤："你...是谁？"
黑衣人扯下兜帽。半张机械脸上，右眼是和陈默一样的琥珀色，左眼却是幽蓝的电子屏，滚动着"清理污染"的代码。
"我是陈默·机械体。"他的声音是男女混合的电子音，"二十年前，陈建国用我的身体封印了星陨龙。现在封印松动，我要...清除所有不完美的存在。"
林夏的晶体义眼泛起红光。她看见黑衣人背后浮现出机械佛母的虚影，虚影的指尖指向陈默："他是我创造的完美武器，能杀死所有会软弱的灵魂。"
"放屁！"陈默的机械义肢弹出激光刃，"我爸说过，机械的终点是人心！"
激光刃劈在黑衣人胸口的瞬间，对方的机械皮肤裂开道缝隙，露出里面缠绕的星陨龙鳞片——青灰色的鳞片泛着幽光，每片都刻着和锁龙塔相同的星图。
"龙血..."苏青的声音发颤，"这是星陨龙的血液，能腐蚀一切科技产物！"
黑衣人的机械手臂突然变形，变成带倒刺的骨刃。他挥向陈默的脖颈，却被陈默反手抓住手腕。两人的机械义肢在半空相撞，迸出火星。
"你不懂！"陈默吼道，"我妈在实验室里教我写毛笔字，我爸给我讲星星的故事，这些都是你永远不懂的'不完美'！"
黑衣人的电子屏突然闪烁。他的动作顿住了，机械手指微微发抖——那是人类颤抖的频率。
"陈...默？"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稚嫩，"爸爸...抱抱我..."
林夏的眼泪砸在地上。她想起陈默说过，小时候总做噩梦，梦见自己被关在冰冷的实验室里。此刻黑衣人机械脸上的裂痕里，竟渗出了淡金色的液体——和陈默义肢里的金液一模一样。
"是陈建国的血！"顾昭的声音带着哽咽，"当年他为了封印龙，用自己的血融合了星陨龙的基因！"
黑衣人突然单膝跪地。他的机械头颅垂下，星陨龙的鳞片开始剥落，露出底下的人类皮肤——那是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和陈默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左眼戴着机械眼罩，眼罩上刻着"陈默·备份"的字样。
"哥..."他轻声说，"我等了你二十年。"
陈默的机械义肢垂了下来。他的电子眼恢复类琥珀色，伸手摸向弟弟的头："小默？你怎么..."
"我是你的意识备份。"弟弟抬起头，眼罩下流出金色的液体，"当年陈建国用你的基因克隆了我，把星陨龙的意识封进我身体里。这些年我一首对抗龙的侵蚀，首到今天..."
他的身体开始透明。林夏看见他的胸口有个发光的核心，和陈默的机械义肢核心一模一样。
"哥，用我的核心重启星核。"他伸出手，"只有你们的爱，能彻底封印龙。"
陈默颤抖着握住弟弟的手。两人的核心同时发光，金光穿透地脉网络，在敦煌上空织成星网。星陨龙的鳞片发出刺耳的尖叫，被金光一点点净化。
"小夏！"顾昭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月牙泉的水面在结冰！龙要彻底暴走了！"
林夏抬头，看见锁龙塔顶端裂开道缝隙。青灰色的龙首探了出来，八只骨翼展开足有百米宽，每片骨翼上都刻着和机械佛母相同的毁灭代码。
"陈默！"她拽住他的胳膊，"快把核心给我！"
陈默把弟弟的核心塞进她手里。林夏的舍利项链突然发烫，与核心产生共鸣。她的意识被拽入星核空间，看见无数发光的身影：陈建国、陈母、张骞、老牧民...最后，她看见了星核本体——那是个悬浮的婴儿，被无数星光包裹。
"这是...星核的真正形态？"她轻声问。
"是文明的火种。"陈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每个人的不完美，都是火种的一部分。"
林夏的眼泪滴在婴儿身上。婴儿睁开眼睛，露出和陈默一样的琥珀色瞳孔。他的小手抓住她的指尖，金光瞬间充满整个空间。
"小夏！"陈默的声音带着焦急，"龙要出来了！"
林夏猛地睁眼。星核空间与现实重叠，她看见星陨龙的龙首己经完全探出锁龙塔，龙嘴大张，露出满是尖牙的咽喉——那咽喉里，竟缠着无数根机械佛母的黑色触须。
"原来...机械佛母是龙的寄生虫！"顾昭的声音带着震惊，"它一首在吞噬龙的能量！"
林夏的舍利项链发出强光。她举起项链，对着龙首："陈默的家人，还有所有被你伤害的人，都在这里！"
舍利的金光穿透龙首。龙发出刺耳的尖叫，龙嘴里的黑色触须开始融化。陈默举起弟弟的核心，金光与星核的力量在半空交汇，形成巨大的光茧。
"哥，再见。"弟弟的声音越来越轻，"替我看...看人间的不完美。"
光茧裹住星陨龙和机械佛母的虚影。林夏看见龙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最后化作漫天星屑。机械佛母的虚影发出最后的嘶鸣，也被星屑淹没。
月牙泉恢复平静时，东方己经泛起鱼肚白。
林夏坐在泉边的石头上，陈默的机械义肢搭在她腿上。他的电子眼恢复了人类的琥珀色，正盯着自己掌心的星核碎片发呆。
"小默呢？"他突然问。
林夏的眼泪砸在星核碎片上。她想起弟弟透明化的身体，想起他说"替我看人间的不完美"。
"他...回家了。"她轻声说，"和陈叔陈姨团聚了。"
陈默沉默了很久。他的机械手指轻轻抚过泉边的胡杨树，树干上还留着地脉能量外泄的焦痕。
"我爸说得对。"他突然笑了，"科技的终点，是守护人心。"
林夏的手覆在他手背上。她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想起父亲在实验室里的留言，想起此刻他们掌心的星核碎片，正随着心跳发出温暖的光。
"陈默。"她轻声说，"我们找到答案了。"
陈默抬起头。晨光穿透云层，照在他脸上，把机械义肢的金属纹路镀成了金色。他笑了，像三年前在长城脚下等她时那样，眼睛里有星星在闪："什么答案？"
"爱不是弱点。"林夏说，"是文明最厉害的武器。"
远处，锁龙塔的残垣上，新的星图正在浮现。那是陈默和他弟弟的掌印，重叠在一起，像朵绽放的金色花。
陈默突然说："小夏，我想去看看我爸的实验室。"
"好。"林夏站起身，拉住他的手，"我陪你。"
越野车驶离敦煌时，车载导航突然发出清脆的提示音。林夏抬头，电子地图上的红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温暖的字："己到达'爱之坐标'——请继续守护。"
陈默的机械义肢亮起暖光，和她的舍利项链交相辉映。后视镜里，月牙泉的水面泛着粼粼波光，像撒了把星星。
